英子的话，让钱亦文确定了王胜利和胡臣确实是同学。
听英子说完后，钱亦文突然有想问问英子知不知道学号的冲动。
可，那不是他要了解的重点……
这一刻，他的心一下子敞亮了起来。不应该敞亮吗？
走回到小桌边，钱亦文翻开手里的文件，扫了一眼。
文件是许律师给整理的，关于专利法的相关文件。
重要的，还有和梅山镇鹿场周旋时，英多公司提该怎么去和他们说，以及英多公司的最大可争取的赔偿范围。
钱亦文一页页地翻着文件，许律师规整的字迹在眼前一行行跃过。
这字儿，写得好不好的，咱先不说。干这行儿的人，就是严谨。
你看看，一个出格的都没有……
钱亦文默默地翻着文件，心思活跃，却根本就不在这份文件上。
身边的人，见他看得仔细认真，也没人打扰。
“老板……”孟小波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东珠港的刘老板，又来了一封电报，刚送来的。”
钱亦文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接过了电报。
拆开来，看了看后，递给了王秉春。
“卧槽！”王秉春由衷叹道，“这家伙是真舍得钱哪！这得有四十多个字儿！”
说完了，满脸堆笑地偎向身旁的刘丹凤：“媳妇儿，你看这个字儿，是不是错了？”
刘丹凤白了他一眼，心中暗想：不认识你就说不认识的，还把你的不是扣人家邮局头上。
王秉春心知自己的这点小心思是瞒不过媳妇儿的，当下嘿嘿傻笑了两声，听着刘丹凤给他从头念起。
钱亦文面带微笑，看着王秉春，心里已经涌起了一句“你小子是不是光看出有四十多个字，别的啥也没看出来”，只是喉头动了几下，终是没有说出口……
“来两封电报了，你还打算抻到什么时候？”王秉春问道。
“是得去一趟了……”钱亦文伸了个懒腰，“渔圳第一届国际商品展销会，怎么能少了英多公司？”
“咱算老几？”王秉春愣愣地问道，不明白他为什么说出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
钱亦文回过神来，心知自己的话有点大了。
当下谦恭地笑了笑，说道：“姐夫，你不是说我没见过世面吗？这不正是一个出去学习的好机会吗？就算是谈不成什么，多走走，多看看，也是好的。”
“行！”钱亦文的话，也鼓舞了老王，“到时候，我也跟你一起去。”
“好，就这么定了！”
钱亦文转头对孟小波说道：“现在就拟一封电报，告诉刘老板，我们展销会上见！”
孟小波答应了一声，拿起笔，开始写起来。
刚写了没几个字，一惊一乍地喊道：“这笔咋这样了呢？整我一手！”
英子从桌子另一边默默把毛巾抛给了她。
写完了电文，孟小波起身拿给钱亦文看。
看了两眼后，皱了下眉头，对孟小波说道：“你这怎么整的跟甲骨文似的？扩写一下！”
“老板，咱们的企业经营理念第三条，不是说要努力压缩成本吗？”孟小波小心说道，“这可是你让加上去的……一封电报，能说明白事儿就行了呗？浪费那钱干啥呀？”
“让你加你就加吧！”钱亦文把电文递回给孟小波，“人家跟你说了一大堆，你一个‘呵呵’、‘行’、‘可以’……就把人家打发了，礼貌吗？
“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我的习惯？回复一定要及时！而且，必须得有礼貌、够字数！不然，哪体现得出真诚来？”
孟小波迷迷糊糊地又回到了桌子边，重新写了一份，重新交到了钱亦文手里。
钱亦文扫了一眼，递向王秉春，一脸正经地说道：“姐夫，你帮我查一下，一共多少个字？”
王秉春刚要伸手来接，刘丹凤一伸手，把他的手给打了回来，他这才突然明白过味儿来。
当时把老王气得往后一仰，一扬手，大骂了一句：“滚犊子！”
钱亦文笑了笑，对孟小波说道：“这才三十多个字，你再加点……”
“这……这要是再加，可就成作文了……”孟小波面露难色。
“来，我教你……”钱亦文说道，“你把这句加上，准够。”
孟小波一只笔悬停在纸上，标准姿势侧头，等着老板的吩咐。
钱亦文一板一眼地说道：“拜托刘兄，把大花裤衩子给我和老王准备好……”
孟小波刚写了两个字，就开始捂着嘴笑了起来。
其它人也跟着大笑。
英子远远坐着，心想：这人，今天的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吧？啥场合说啥话，他应该知道的呀？
背地里，像和王秉春，除了爹长妈短不说之外，别的也啥都说。
可这……眼前毕竟有长者、有下属，他这嘴，怎么就没个收管了呢？
我要不要过去给他提个醒？
想了想，英子还是没有动作。
钱亦文把眼前的文件合拢，递给了秀儿：“把这个给你姐……不……给董总经理，让她多看看，以后都用得着。”
又叫过一旁的孟小波：“我们去渔圳，要带些精致点的样品，你把我这个意思，转告阎经理，让他帮我从产品线上挑一些绝对没有瑕疵的，早点邮给小飞。”
……
入夜，哄睡了闺女，英子坐在床头，拍着钱多，看着钱亦文坐在小桌子前写东西。
“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得跟姐夫去梅山镇那个鹿场吗？”英子小声说道。
“嗯，马上……”钱亦文说道，“我给褚再良的老师写封信，好好表扬一下他。这孩子，可帮了我们大忙了。”
“这孩子，你说这是啥脾气呢？”英子说道，“给买身衣服都不要。”
钱亦文放下了笔，回头笑道：“人家，这叫品格！这叫不入俗流！这叫脱离低级趣味……”
英子说道：“再要品格，也得生活呀？我看，他这都有点脱离生活了。”
钱亦文笑笑说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让你这样活着，你觉得别扭；让他像我们这样活着，他还会觉得别扭。管好自己得了，就别替别人操心了！”
说完了，又低头去认真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