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眼皮一跳，出门呵斥道：“放肆！还有没有规矩了！”
乳母像是丢了魂儿：“凌月姑姑！小皇孙死了！”
凌月愣住：“胡说什么！小皇孙被抱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一盏茶的功夫，怎么会死了！”
“是被咬死的！”乳母表情惊恐，语无伦次：“抱走的时候确实好好的，都、都仔仔细细检查过了，太医也证实小皇孙身子很康健，可不知怎么回事，真的死了！”
“奴婢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皇孙被抱到安良娣殿里，打开强暴的时候就发现他的脸色发青发黑，然后就瞧着一条小指细的毒蛇从他衣裳里头钻了出来！”
“小皇孙身上好几处咬痕，分明是被毒蛇给咬死的！”
靳漫知道这孩子保不住，可听到这样残忍的死法，还是闻言恍惚了一下。
罗素喃喃道：“为着不叫人有机会动手脚，皇孙要用的一应物品都是让安良娣殿里自己准备的！走前换下的襁褓是她们准备的，给小皇孙更衣的也是安良娣的人，咱们的人可没上去搭手。”
“殿下放心，这事儿赖不到咱们头上来！”
靳漫知道赖不上她。
只是想到一群大人为了争名逐利，竟然这么算计一个襁褓里的孩子，真的叫她恶心！
“快喝了压压！”倒了杯冰镇酸梅汤给她：“您替这孩子挡了掉两次灾，已经尽力了，不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可……这么多人盯着，怎么会被塞进去一条蛇都没有察觉？”
靳漫道：“你没听她说，是一条极细的小蛇么！只需把蛇弄晕了，找机会悄悄在襁褓或者贴身的衣服弄个洞，把毒蛇藏夹层里就成了。”
罗素一阵恶寒：“这手段害一个无辜的孩子，真够狠！”
靳漫闭了闭眼：“凌月，你去协助沈良娣查实凶手！”
凌月领命去。
傍晚时。
终于回来了。
“查出来了。”
靳漫念了一日的经文，听到声音才停下拨动佛珠的动作：“是谁？”
凌月吐出一个谁都没想到的名字。
“是二公子。”
靳漫一怔：“谁？”
凌月扶她起来，叹声道：“太子的次子，凌波轩赵良媛的儿子！”
李锦前后有过六个儿子，在算计争斗里一个个夭折，活下来的生母地位都不高。
可这个二公子，才七岁啊！
一个七岁的小孩子，竟已经狠辣到杀害婴儿的地步了……
靳漫这些年见多了狠辣阴损之辈，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背脊发寒。
凌月抿唇道：“起初还口口声声说亲眼看到是指使了人干的。”
靳漫轻吁：“想是听说了我让人在钱侧妃那儿收拾叛徒的手段，以为模仿着来，就能栽赃给我了！真是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阴狠毒辣是刻在骨子里的病，会遗传！”
罗素也怎么都想不到杀人的，竟会是他！
“平时看他一副内向的样子，没想到背后竟这样可怕！他杀了安家的希望，安家不会放过他的，他没机会再把这种阴狠手段用在别人身上！”
一丝光亮迅速闪过脑海。
是一种猜测。
很离谱。
靳漫起身，在殿中来回转动。
一个七岁大的孩子。
就算天生阴狠、也有足够的智慧，却不可能瞒过那么多人的眼睛、把事情布置的那么周全。
且他外祖父只是四品官，生母更是被当做贡品送来讨好李锦的，不管是在从前的王府、还是如今得东宫，母子俩都没有这个能力把事办得那么利落！
也不会蠢到以为喊一句她指使的，就以为能栽赃给她了。
除非……
有人在背后帮他。
或者说，是有人发现他本性里的阴狠，在背后煽动、利用他来杀小皇孙！
死了一个。
一旦揭破，动手的这个也肯定活不成。
那么李锦一下子就折损了两个儿子！
仅存的那个男孩儿，起码在李锦的下一个儿子诞生前，会成为李锦最在意的孩子，那么势必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和担心。
不满这个孩子平白捡了大便宜。
担心李锦会在培养这个孩子的过程里，下了选为继承人的决心。
或许在不久之后，这个孩子就会死于意外……
思及此，靳漫越发肯定。
这东宫里还有一个同她一样，想要李锦断子绝孙的人存在！
此人非常聪明，隐藏的这么多人都没有被人察觉，且非常擅于观察和利用。
若是能配合上地方的脚步，想要让李锦在最得意的时候从云端摔下来，就是难事！
罗素见她神色一变再变，不免好奇：“殿下，您在想什么？”
靳漫收敛了情绪：“没事，只是觉得这孩子威势太可怕了。”一顿，“他哪里来的毒蛇？”
凌月道：“伺候他的一个小太监从宫外给他弄来的，因为蛇太小，藏在袖子里没被宫门守卫给搜出来。”
这是失职之罪。
还因此死了个皇孙，那天值班的侍卫都得被杀头。
一个人的狠，害了一群人。
“他给毒蛇喂了迷药，跟着安良娣的人一道跟着过来接小皇孙，在路上时趁着人不注意，悄悄在小衣裳的腋下撕了个小洞，把毒蛇塞了进去。”
“宫人给小皇孙换襁褓的时候一直在扭，毒蛇受惊惊醒，从小洞里钻出来，襁褓扎得又太紧、跑不掉，自然就疯了一样衣裳里头撕咬小皇孙了！”
靳漫摆手让她别说了。
听着实在不舒服。
“李锦回来了没有？”
凌月颔首：“已经回来了，奴婢亲自陪着安良娣把二公子交代太子手里的，这件事不论怎么处置，都赖不着咱们这儿。安家那边儿……”
靳漫摆手：“东宫自有安家的眼线，不必咱们都管闲事。”
这个二公子……
怕是要死无全尸啊！
……
李锦也不知是不是不忍心杀了这个儿子，只叫人关了起来。
谁想半夜时，二公子的生母收买了看守的守卫，母子俩跑了！
人是在两日后的一个傍晚找到的。
在郊外的一个坑洞里。
里面全是蛇！
二公子养尊处优的小身体被咬得不成样子，脸上被涂抹了厚厚得雄黄，勉强还能辨认五官。
爆瞪着双眼，涣散的瞳孔里还有散不尽的惊恐和绝望。
形容可怖。
他的母亲以伏在坑洞外，一动不动。
寻过来的侍卫踹了她一脚，她倒在地上咯咯笑起来。
疯了！
消息传到朝阳殿的时候，众女眷正好都在靳漫处请安。
闻言，个个都花容失色。
“他拿毒蛇害人，最后为群蛇撕咬而死，也算是报应了！”
话是这么说，但哪个会不懂，这是安家的报复？
众人退出去。
小安氏坐在位置上没动，骄傲的脸上，泄露了一丝挫败：“父母对我寄予厚望，我也以为我能胜过堂姐，可以在东宫立足！没想到，才跨出去第一步都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