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尛都把她掳来了,怎么可能放?
“莹莹,我们很久没有好好说话了。分别的这一年,我每天都很想你。你呢?你有想起过我吗?或者说,你想起过你的三郎吗?”
赵梓莹身子还是有点晕。
知道跑不掉,撇开脸,不理会他。
顾尛的头靠在她胸口,听她的心跳。
并不那么平静。
或许是生气。
或许是难过。
或许这些情绪的背后,都是因为对他是有爱意的……
只要不是平静无波就好!
但于赵梓莹而言,很困扰,也很烦躁。
顾尛等不到她的回应,自顾又道:“这里风景很好,你就当是来散心养身子的,也没有人能进来打扰我们。我们可以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待上一段时间,好好相处。”
“这里漫山遍野都是花树,这个时节里开得很美,你一定会喜欢的!等你身子松快些了,我带你去骑马、去钓鱼、去捉活蹦乱跳的兔子。”
那样快乐的画面。
是赵梓莹曾与顾尛一起做过的。
她不会回忆起从前,湿润了眼。
但她还是强迫自己狠下心来:“违背我的意愿将我强掳了来,就是为了供你取乐的么?顾尛,我们我们已经和离了,没有必要再纠缠!”
顾尛知道她现在一定更烦自己,可无法见面、不能相处,他要怎么才能挽回她?
他只能把她藏在这个外人进不来的地方!
“不要说这样的气话,我怎么舍得!给我一点时间,你会知道我待你的心,是真的!”
赵梓莹没再说话。
跟一个自以为是、不懂什么是尊重的人,无话可说!
而且,她也相信,家里人很快就会找过来的。
顾尛握住她的手把玩,珍惜的样子仿佛他握着的是什么稀世珍宝:“我会回一趟城里,找容大夫看过脉,他说我脑袋里的淤血已经全都散了。只需要一个契机,我就能想起所有事。”
“之前在潼关打过一仗,头受了点伤,应该是受到了刺激,我最近时常能梦见很多东西,即便醒来了,也能记得一些我们在一起的画面。”
他说得很诚恳,不敢骗她。
知道抽离情爱的女郎,并不好骗。
但他想,只要她心里还有三郎,只要让她知道他的真心,他们还有和好的可能。
“不是因为看过手札、去问过谁,才来骗你。”
赵梓莹被他骗过太多次了,不信他。
没有给任何回应。
两个人就那么各怀心思地躺着。
赵梓莹还病着,昏昏沉沉的,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窗户滤进了冷白阳光,已经天亮。
顾尛还躺在她身侧。
闭着眼睛,很安静。
在这片刻里,她只把他当做三郎。
有人敲门。
惊动了顾尛。
他睁开眼,和她的眼神对上。
看到了她眼底来不及散去的眷恋和温柔……
那是属于顾三郎的。
但那曾经也属于他。
可偏偏他拥有的时候,没有珍惜!
“我是顾尛,也是你的三郎。”
赵梓莹翻身,背对着他,不愿意听他把这两个身份混为一谈!
敲门声还在继续。
顾尛去开门。
门外的是兰心,脸拉得老长,狠狠瞪着顾尛。
顾尛扫了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食盒和汤药:“不想在这儿待着,可以走。”
“我凭什么走!郡主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兰心龇牙咧嘴:“恶劣!活该郡主不要你!”
顾尛额角突了突,把门又关上了。
隔着门,兰心张牙舞爪挥拳头。
要不是主子没喊救命,要不是打不过、也跑不了,早跟他拼了!
呸!
狗男人!
绑架犯!
回头出去了,非得找长公主和皇爷告状,好好收拾这个欠扁的狗东西!
等赵家找过来,她还要狠狠告他一状,让他好好挨一顿拳头!
顾尛回到床沿,要扶赵梓莹坐起来。
赵梓莹不会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该吃药还是得吃。
但她不愿跟他接触,挡开他的手,想要自己坐起来。
顾尛长臂一伸,揽过她的背脊就把人托起来了:“当初口口声声骂我和劫匪是一伙儿的,都能理直气壮指使我做这做那的,这会儿倒跟我逞强起来了。”
赵梓莹倏而抬眸。
心跳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而后,不受控制地狂跳。
他怎么会知道,当初她被柳昀真的人劫持,他救了她之后发生过什么?
顾尛轻抚着她柔软而苍白的脸蛋:“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好好疼你、爱你、不让你受委屈,你一定还能像婚前一样无忧无虑。”
赵梓莹想,自己是不是有些病糊涂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幻觉,竟以为他真的恢复了记忆?
不!
这只是他在做戏!
他若真想起来,怎么会不说清楚,还把她强掳来?
顾尛看到她潮湿的眼底渐渐冷静,心口微沉,知道她早不似从前那么好哄了!
把药端了过来,轻轻吹凉了喂到她嘴边:“喝药吧!你睡着的时候让大夫来看过了,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不过清毒的药还是得再用两贴,温补的药也得吃一阵子。”
赵梓莹蹙眉。
顾尛力气比她多,想让她妥协不是没办法,但他还是将揽着她的手臂慢慢松开了:“试试能不能端得稳。”
赵梓莹接过药碗。
发了一身汗,又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手有些抖。
顾尛托住她的手。
立马被推开。
赵梓莹将药一饮而尽。
很苦!
顾尛端过蜜饯盒子,拿了一粒她喜欢的梅子味道她嘴边。
赵梓莹避开,自己拿了一粒慢慢嚼了吃。
顾尛起身,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样一样都拿了出来。
都是城里知名酒楼里的招牌菜色。
赵梓莹吃惯了,闻得出来。
没什么表情。
直到她闻到一股带着树叶青涩与清甜的香味,转过头,就看着桌上确实摆着一盘榆钱糕。
成安酒楼的,榆钱糕……
顾尛摆好碗筷,将愣怔的人儿扶着坐到了餐桌前。
“尝尝这榆钱糕,是我亲手做的,只加了一点点蜂蜜,甜而不腻。吃些东西,身子恢复的快!”
赵梓莹的眼睛紧盯着那盘糕点。
曾经的一些画面猝不及防跃入脑海。
——这个好吃,一点都不腻,还很清香!
——成安酒楼新出的点心,把新鲜榆钱叶磨得细细的,再做成糕点,榆钱叶本身就带有甜味,知道你嘴巴里不舒服,不爱吃腻的,就只加了一点点蜂蜜进去,爽口不腻!这一份儿,是我亲手做的!
……
——你一大男人下厨房,也不怕旁人知道了会笑话你!
——不怕!我同你过日子,旁人说什么我不在意。还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去学!
……
——只要你高兴,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的莹莹啊!别再生病了,真见不得你那样难受!
……
三年前,在他们定亲后不久,她生了一场病,缠缠绵绵一个月多,病好了之后一直没什么胃口,瘦了很多。
为了让她多吃几口,他去跟酒楼的点心师傅学做点心,笨手笨脚的武夫,时常把手烫伤。
手札里记下了,但在另一本上,给他的那本里头,根本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何况成安酒楼的厨子早就不在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