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栀会松口，这件事季连越想不到，就连唐蔚也想不到。
唐蔚也纠结过，要不要放弃，结果显而易见，他失败了。
这种艰难地将女朋友送到情敌身边的行为，他痛苦，可是如果他撒手，会更痛苦。
他宁愿像现在这样，一点一点地将空气吸入肺腑，也远比窒息让他轻松。
但听到订婚这件事，说毫不在意是假的。
唐蔚拿着手机，低头看着屏幕，指尖落在上面，却迟迟不敢拨出去那通电话。
他早就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很低的位置上，交出了主动权，连询问一句都觉得胆怯。
纠结间，屏幕一闪，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对方居然先他一步打来了电话。
唐蔚接电话的时候手心都是一片冷汗，对方开口就是暴击。
“订婚日期下来了。”
“……哦。”他干巴巴地回答，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脑子里也快速想了很多东西。
比如她是不是跟季连越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想起她和季连越之间的点点滴滴，又动摇了。
要真是这样，他会怎么样？
会祝福的吧，事已至此，只有祝福了，对吗？
唐蔚眼前视线都模糊了，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眼角流下，他不知道，只咬着牙忍住呜咽声：“恭喜你。”
这样就好了吧。
毕竟她以前跟季连越在一起是多么幸福，他都看在眼里，季连越现在绝对不敢再伤她一分一毫的。
他已经偷来了很多不属于他的东西了，该满足了。
那边顿了一下，似乎笑了下，又有些生气地说：“你在说什么啊。”
她轻咳两声，声音有些别扭：“你到门口来一下。”
这熟悉的对话，唐蔚呼吸都乱了，连电话都忘了挂，急匆匆地下了楼。
这一路非常漫长，让他不禁吐槽家里前院为什么没事修这么大，改天一定要拆了。
等到了门口，他又慢了下来。
伏栀侧身对着他，双手背在身后，正好奇专注地看着墙边攀爬着的紫藤花藤，这个季节叶子早就掉光了，但估计是有那么一两片不合常理，坚强地挂在了藤上，舒展着叶子，小小的一片嫩绿，吸引了她的视线。
但她的视线没有被吸引太久，因为在听到他的脚步声后，就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清澈剔透的眼睛里，多了几分色彩。
唐蔚扫了她几眼，见她穿得还算厚实，才放心下来，还是忍不住说她：“这么晚了，这么冷，怎么自己跑过来了？”
话是这么说，带着几分责怪，但他嘴角却已经悄悄上扬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会儿他有多开心。
“因为我怕某个人胡思乱想啊。”
指的自然是订婚那件事，唐蔚才不想承认自己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矢口否认：“不会，我不会乱想。”
伏栀对小脑斧说：“看到没有，不只是女人，男人也喜欢口是心非，他要是真没有胡思乱想，那我这一趟不是白来了？”
伏栀说的是真的，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伏栀很少会在这个点出门，往常这个点，她已经在睡美容觉了。
还好唐蔚没让她白跑一趟，不然伏栀指不定怎么报复他。
唐蔚小不小心眼它不清楚，伏栀可是睚眦必报的人，前一秒还在笑嘻嘻地看着你，后一秒就想了不少整你的点子了。
“没有吗？”伏栀指了指他的眼角，“这里好像红了。”
男子汉大丈夫，更何况唐蔚年少时还混迹过各个黑场地，摸滚打爬的，早就磨出一身骨头了，被人指出哭了，还因为她订婚哭了这件事，怎么可能好意思。
并不想承认，可是看到伏栀一副抓到了他的把柄的窃喜模样，只好略微点头。
这算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让他亲口说出来他哭过，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伏栀摇了摇手上的手机：“你还没挂电话呢。”
唐蔚根本没想起电话这回事，还没挂，又听伏栀说：“我怕我先挂了，你又胡思乱想了。”
唐蔚咬肌都动了动：“我没有这么小气。”
伏栀又说了遍订婚日期。
唐蔚右腮帮子鼓了鼓，别开脸，闷声说：“我听清楚了，不用再特意跑过来告诉我。”
他一点儿都不想知道她和别人订婚的日子。
所以她这么晚还跑过来，是想当面跟他说分手？
那他要想想该怎么回答，不能让她觉得他非她不可了，虽然的确是这样，可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想保留住最后的尊严。
“我来是告诉你，你愿意跟我一起出国吗？”
因为唐蔚在专心想答案，所以这话落入他的耳里，自然而然省去了后面，只留下我来告诉你这几个字。
他顺势说出一长串的话：“好，我答应，提前恭喜你和季连越，祝你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不用担心我，我这个人忘掉一段感情很快，可能过几天就有新的女朋友了。”
这话说出来简直是比黄连还苦，唐蔚舌尖都是苦苦的。
可说完，他就回想起来伏栀说的话了。
愣住，他呆呆问道：“你说什么？一起出国？”
伏栀露出微笑：“看来你很赞同我和季连越订婚，这样的话，刚刚的话，我就收回……”
唐蔚猛地冲过来抱住她，冲力原因，伏栀还后退了一步，要不是唐蔚双臂紧紧地箍住她，恐怕站都站不稳。
“不许收回！”唐蔚低吼，“去他妈的白头偕老，我根本就不希望你跟除了我以外的人白头偕老！”
话虽然羞耻，但说出来之后，唐蔚反而一身轻松。
他深吸一口气，说：“我只是不自信，以前我觉得我哪儿都好，没有人会不喜欢我，现在我觉得我哪儿都不好，怕你离开我。”
“订婚的事情，是季连越他妈妈拜托我的，也只会到此为止，我不会和季连越走进订婚会场的。”
“所以——”
她抬头，眼中第一次出现了热忱，这是他以前最羡慕季连越的一样东西，而现在，他所羡慕的，想要拥有的，走到了他的身边。
“那天，事情结束后，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