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连越的崩溃比伏栀想象中的来的还要早。
失忆后的他,就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现实是他一厢情愿地把伏栀当成他的女朋友,要只是这样就罢了,越跟伏栀接触,过往的记忆就开始以梦的形式闯进他的脑海里。
梦境和现实双向折磨着他。
到了夜晚,他甚至不敢睡觉。
季母察觉到他的状况不对已经是好一阵子之后的事情了,季连越晚上没有下来吃饭,她有点担心,到了半夜,没忍住,拿了他房间的备用钥匙,悄悄地开了季连越房间的门。
才进屋,就被一股浓烈的烟草味道给刺激到了鼻子,她捂住鼻子,忍住咳嗽,往里走,一片漆黑,视线里只有一点火光。
一瞬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季母啪的一下打开了壁灯,灯光亮起,照亮了四周,季连越就靠着床头,食指和中指夹着烟,亮起的灯光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季母简直要疯了,季连越是家中独子,从小到大,她在季连越身上倾注了不少心血,在她眼中,她的儿子很优秀,读书上的事情没有让她操心过。
她本来以为儿子的人生会很简单,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老婆,接手公司,再给她生一个大胖孙子。
绝不是像现在这样,跟下水道里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躲在黑暗里,抽烟,自怨自艾。
见到季母,季连越没有一点儿做坏事被父母抓包的感觉,淡定地挪开手,挪到床头柜上的烟灰缸上空,敲了敲烟,将烟灰敲进烟灰缸中。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季母看着眼前模样憔悴的季连越,难以置信这是她的儿子。
记忆中季连越是一个很自信的人,也很爱笑,不像现在这般不苟言笑。
“连越,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伏栀她做了什么?”
这该死的路伏栀,拿了她的钱居然不守信用,亏她以前还觉得路家的孩子很适合她的儿子,做她的儿媳妇也很完美,还好订婚宴上她儿子跑了,否则要是让她进了季家,还不得闹得鸡犬不宁?
“没有,与她无关。”
这段时间,伏栀的确是个合格的女朋友,两人之间除了没有什么亲密接触,她事事都做得很好,如果,如果不是他看到她和唐蔚在一起,就更好了。
和唐蔚在一起的时候,她浑身都在发光,跟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他真的想要放弃,但又舍不得。
每天都在祈求上天,让伏栀多看他一眼,或许看到了他的好,她就回心转意了。
可是现实跟他开了一个玩笑,昨天晚上,他恢复了记忆,所有的一切都记起来了,一开始,是他没有处理好自己跟冯安雁之间的界线,是他松开了伏栀的手,才让唐蔚有了机会。
季连越觉得要喘不过气来了,这就像是一个死结。
现在伏栀因为他失忆,所以才愿意假扮他的女朋友欺骗他。
可一旦发现他恢复记忆了,是不是就会毫无负担地转身投入到唐蔚的怀抱中?
季母不忍心看到他这副模样,试探性地问他:“其实我们也不是非要跟那路伏栀交往对不对?妈妈认识很多人,她们的女儿也有很优秀的,你要是愿意,妈妈安排你们见面,好吗?”
她实在是低估了季连越对伏栀的执着。
“可是伏栀只有一个啊,妈,我只想要伏栀。”
季母彻底没辙了:“伏栀跟妈妈说了,她愿意和你订婚的,你要是真这么喜欢,妈妈也没办法,你不要多想,等着订婚就行了。”
虽然听上去很荒谬,但季连越现在已经顾不上别的了,倒真的相信了,哪怕是自欺欺人,他也愿意飞蛾扑火去赌一把。
季母见他情绪总算是稳定了,让保姆做了饭端上来。
之后又联系了伏栀,这个儿媳妇她现在不是很满意,不过儿子喜欢,没办法。
“路伏栀,我再给你三千万,怎么说你以前也是喜欢过连越的,对吧?你拿了这笔钱,就好好地对待连越,其它事情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做得太过分,我都不会计较的。”
“伯母,我要是没有会错意的话,您的意思是,让我假戏真做?”
什么假戏真做?季母听得觉得刺耳。
“总之,你好好对连越,你是不会吃亏的。”
“怎么不会吃亏呢,伯母,我路家也不缺钱,上一次你拜托我,我这个人太善良,所以答应了,这一次,你好像有点强人所难呢,论实力,唐家不比季家差吧,更何况,唐家没有像您这样的夫人,您说是不是?”
季母真的想爆粗口了,还善良,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不仅如此,还明讽暗讽地把她嘲讽了一顿。
季母活了这么久,也算老油条了,当即明白伏栀这是在埋怨她。
她前面确实道德绑架了伏栀一回。
“行,我道歉,我为之前的事情道歉,这样总该可以了吧?”
为了自己的儿子,做什么都可以,感人涕下的母爱,儿子喜欢路伏栀,路伏栀就是好人,等移情别恋喜欢上冯安雁了,冯安雁又成了天使。
怎么什么好事都被他们家摊上了呢?
“既然伯母都为季连越这么求我了,那我考虑看看哦,不说了,希望伯母下次不要这个点打电话来,打扰到别人真的不太好。”
伏栀掐断了电话。
季母这个人最好面子,丢面子和丢钱,前者更让她难受。
而且她估计也不是没准备,怕是早就录了音,就算她收了钱,跟季连越结婚,婚后她照样可以拿这段录音来威胁她,拿捏住她。
她真以为有人会这么蠢,送上门去给她虐么?
好像还真有,她和冯安雁都喜欢录音,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