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伊瑟拉如常回到宿舍更换衣物,宿舍里再次挂上了横幅,而且数量比上一次愈加繁多。
是琳达替雷古勒斯挂给她看的,横幅每天都会增加,她想像往常一样地置之不理,可是越来越多,如果他们不放弃的话,横幅可能会占领整个宿舍。
伊瑟拉默默地揭下一张张横幅,将它们小心翼翼地叠好。此时,宿舍只有她一人,空气中充满了无尽的静谧。
他想要见她。
窗外,黑湖里的水生物闪烁着微光,它们如幽灵般从窗前游过,寂静中,只有湖水轻轻荡漾的声音。
那些奇异的生物仿佛在黑暗中舞动,犹如夜空中的流星,短暂而灿烂。它们在湖水中自由穿行,宛如黑洞中的神秘灵魂,在深邃的黑暗中寻找着未知的目标。
她在窗前伫立了很久,才决定再去见他一次。
她终于迈出脚步,按照三年级的课表,这个时间,他应该也快下课了。
伊瑟拉沿着楼梯拾级而上时,已经到了下课时间,她和学生们擦肩而过,但要找到他并不难,她目前的实力可以感应到。
她到达教室门口时,依然有学生陆陆续续地从教室里走出来,他们看见她时,脸上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的黑魔法防御助教了。
当雷古勒斯目不斜视地走出教室时,他瞥见了站在门口的伊瑟拉,她依然如同初见时那般,清丽而高贵,而他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
她终于抬眼看向他,他们之间隔着一条走廊,彼此对视着,目光交汇。
跟在雷古勒斯后面的琳达和克劳奇,对视了一眼,先行离开。
雷古勒斯似乎有些意外,但他很快平复下来,朝着她走过去,伊瑟拉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他走过来。
他们沉默着,就像熟悉的陌生人,走廊里只有偶尔路过的学生的交谈声,当他走到她面前时,伊瑟拉才开口:“我来见你了。”
雷古勒斯在听到这句话时,神色有一瞬间复杂,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他淡淡地回应道:“嗯。……这里人多,可以换个地方跟你谈谈吗?”
伊瑟拉点了点头,于是雷古勒斯率先朝前走去,他们沿着走廊,走进了一间无人的教室。
教室很宽敞,明亮的光线从窗子投射进来,地板干净整洁,窗边的绿植茂盛葱郁,空气中弥漫着清新而略带湿润的气息。
雷古勒斯望着窗外,目光放远,似乎正在回忆着什么,伊瑟拉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她没有打扰他,只是看着他。
“去年,天文课后你说的那些话还作数吗?”
“会永远站在你身边吗?”伊瑟拉平静地开口,她注视着他的侧脸,“当然。”
雷古勒斯听到这个回答,没有回头,他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神色,“那你为什么……”
他的质问没有全部说完,而她装作迷茫听不懂,沉默不答。
“伊瑟拉……”他回过头看着她,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到了嘴边,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看了他一会儿,说:“你在害怕?……怕我?”她直接点明,“我对情绪的感知还算敏锐。”
雷古勒斯闻言,不由地一怔,他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这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开始解释,“没有……不是怕你……琳达说你要走另一条路,所以才……我想了很久,到底什么样的路才会让你不得不这么做,难道你要去投靠邓布利多吗?”
伊瑟拉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阵营,我只有我自己的道路。”
雷古勒斯的脸上流露出苦涩的笑意,内心不禁感到无助,他忍不住问道:“如果没有阵营的,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我很抱歉,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她轻声道,“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雷古勒斯看着她,没有说话,但他的态度已经表明,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会回答。
她思索着,片刻后,才开口道:“食死徒,一个带着宗教信仰味道的词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确实信仰着一个神明,这个名字起得很好啊。”
雷古勒斯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们真的在信仰祂吗?……为了纯血荣耀而战斗。”说着伊瑟拉还赞同似地点了点头,“……不错的口号。”
雷古勒斯思索片刻,缓缓开口:“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信仰祂,但我肯定,每一个食死徒都在为了荣耀而战斗。”
“是啊,为了荣耀而战斗,祂用这个口号引领你们,你们便像信仰邪神的信徒一样狂热的追随祂。”伊瑟拉直视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那里看到什么,“可在我看来,你们信仰的……只有暴力。”
雷古勒斯闻言,不由地一愣,他从未想过,伊瑟拉居然会对此作出如此尖锐而犀利的评价。
“在祂引领的战斗中,你们是得利者,你们崇尚祂的力量,承认吧,……你们信仰的本质就是暴力。”她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你们其实根本不信仰祂,你们只是想用暴力来统治别人,夺取利益,满足私欲。”
雷古勒斯怔怔地看着她,无法反驳,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在自欺欺人,他没有勇气承认,也不想承认,但此时此刻,伊瑟拉却将这一切血淋淋地撕开,摆在他面前。
“外面那些战斗你真的一无所知吗?”看着他的表情,她轻笑一声,声音清冷,“不,你都知道。现在外面动静那么大,霍格沃茨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怎么可能会一无所知啊,你不在乎那些人的生命,因为他们是麻瓜、麻种巫师、混血巫师、以及亲麻瓜的纯血叛徒,你也觉得他们的生命一文不值,对吗?”
雷古勒斯咬紧牙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确实不关心那些人,因为在他看来,那些都是与他无关之人,他只需要关心家族荣誉。
伊瑟拉看向窗外,她的瞳孔微微收缩,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和悲伤,“你瞧,我大概也成了纯血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