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即使是骁勇的秦人,对上了楚人的坚韧,也是久攻难下。
白其索生在湘江那片浩瀚的土地,他流着楚人的血,颜长官心想,在科技之下,楚人的坚韧又是否能赢呢?
低头,看着他牵着自己的手。
她又侧了侧头。
手心传来温暖,以及白其索粗糙的皮肤。
短暂的少女的娇羞只是短暂浮现就被紧张和尴尬所掩盖,还有丝丝缕缕的悲伤。
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被一个人类异性牵着手,也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被一个男性牵着手。
牵手,这对于科技中心来说是一种求偶行为,这个过程是有完整的体系和计算来支撑的。
但显然,白其索此刻的牵手打破了科技中心所积累的所谓经验。
庞大的会议室再一次乱成一团。
“要计算和分析的,太多了。”
“怎么回事?难道颜长官背叛了我们?”
“白其索的数据正常了,搞不好颜长官注入了药物。”
“不可能,你开口就定罪吗?拿出证据来!”
“没有的话,为什么他数据正常了?”
“长官,长官!牵手的计算结果异常,结果异常!”
“长官,长官,牵手的计算结果有一万两千条,请您判断。”
此时,已经卷入了十几个品类的实验室,面对‘牵手’这一行为,吵得不可开交。
这不是简单的牵手,这是人类牵着长官的手!
而这一幕,也在整个高级智人面前播放,举世欢腾。
人们仿佛看到了希望,若是更高级智人占领高级智人,他们能活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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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毡帐,饮酪桨,听着群马嘶吼鸣,枕着猎猎风声。
颜长官睡不着。
她窝在被子里,眼睛瞪得溜圆,看着白其索在房内和其他人布置着任务。
旁人倒不会多看。
也是,一个糟老婆子有什么好看的。
但每进来一个男人,颜长官的头都会立刻缩到被子里,再慢慢、悄悄地探出来。
只有李彤之进来的时,她没有躲。
林沁墨进来的时候,她也没有躲。
李彤之将袍子往后一甩,猛拍桌子,“火山那边很是危险,我带队去,不,我比老吊要更适合!”
真飒,颜长官心想。
火山在南边,那可是活火山,伴随着地壳波动随时可能爆发,但由于那边处于河流上游,水质较好,所以可以觅得一些动物回来。
老吊每次去,都带回一堆动物的尸体。
“老吊就知道嘎脖子,连只大田鼠,他都嘎脖子,我能给带回来活的!”李彤之不等白其索什么,转身就走。
林沁墨来了。
她说话依旧温和、温柔,汇报着目前古窑内所有后勤的情况,听上去,她将陆龟殷一半工作都接了过来。
“适应速度真快。”白其索赞许道。
林沁墨只是笑笑,有些羞涩,“跟着我爸爸学过几年,略懂一点皮毛,管这个和管企业差不多。”
说着,她看了眼床上,“姨奶奶,吵到您了吗?”
“你怎么把姨奶奶安排到你这?这儿人来人往的,老人家不好睡觉。“林沁墨皱眉道。
“她害怕,以后都在我这睡。”白其索说道,深深看了眼林沁墨,“要不,我去你那睡?”
林沁墨羞红了脸,但却笑了起来,松了口气,他能开玩笑,就说明兽化无碍了。
“随你。”她说道。
这回轮到白其索有些不好意思了。
……
床上的颜长官溜圆的眼珠子仿佛要掉下来,这还是第一次在真实场景看到人类调i情呢,她的头猛地躲进了被子里。
又觉得荒谬,人家调o情,自己害羞紧张个什么?
我连尸体都不知道见过多少,这种东西才不会好奇呢,这么想着,她的头又探了出来。
这么进进出出出的,抻着了腰,又在被窝里捶胸顿足。
突然,她停止动作。
被子被人掀开了,还没反应过来,白其索就躺了进来。
……
仿佛整个空间都凝固了,颜长官在被窝里以撅臀锤腰的奇怪又尴尬的动作,停在那。
“睡吧,姨奶奶。”白其索的声音近在耳畔。
她背对着的他,想扭过头看看又不好意思,想了想,估摸着自己用最快的速度回一下头,再回过来就是了。
猛地回头。
咔咔两声。
“啊……”颜长官疼得白头发直晃。
“老年人,就不要动作这么大了。”白其索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后勃颈传来了手掌的温度,他的手捏住了她的脖子,轻轻揉了揉。
继而,后腰也传来了手掌的温度,他的手按住了她的后腰,微微用力揉了揉。
……
颜长官脑海里浮现出无数个算术。
她试图分析,他在做什么,以及做这个的目的。
捏死自己?还是威胁自己。
她有些恍惚,毕竟在密室里,他用绝对碾压的眼神就那么看着自己,并挑破了她就是颜长官的事实。
她和他,是敌人啊。
“这儿不是密室,有些话不好说。”白其索笑了笑,热气喷到了她的肌肤上。
颜长官浑身僵硬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反应,平时都依靠机器。
哦不,平时也不会有人这样。
总之,她没法依靠设备,只能靠自己去感悟,横竖,手脚都开始发麻,且浑身僵硬。
“我不会伤害你,至少,现在不会。”白其索靠近她,轻轻地用手揽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
她吓得哆嗦。
但下一秒,他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盖好被子,说了句‘等你睡着,我再去工作’,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闭着眼。
他要做什么?
颜长官脑海中浮现出算数,可惜没设备,不好计算,于是手在自己肚子上偷偷写。
他的目的是什么?
算来算去,都怪太依赖设备,徒手计算还是差了些,实在算不出来。
扭过头看了眼。
妈呀,睫毛好长。
男人睫毛这么长的吗?
嘿嘿,到底是我颜长官,我实验室的兽化剂就是厉害,让人类男性拥有最完美的身躯,连睫毛都这么浓密。
过了一会儿。
颜长官又忐忑了起来,他说的那句‘我不会伤害你,至少,现在不会’是什么意思?
下意识,她摸了摸手腕上的感应芯片。
芯片立刻有了反应,机器用人类听不到的波频问:长官,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她刚想发送计算的命令,手腕被人握住了。
是白其索的手,他没说话,也没睁开眼睛,只是抓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暗示她:别用科技。
她有些害怕、惶恐、不知所措。
离开科技,她不知道怎么办。
“我不会伤害你。”白其索再一次说道,这一次,他没有说后面那句‘至少现在不会’,睁开眼看着她。
他的眼,黑色的,这是人类的瞳孔。
“我不会被你伤害。”颜长官的声音尖锐了起来。
这话倒是事实。
虽说她被实验室放弃了,但放弃的也只是事业而已,不至于她被一个人类杀害时,实验室不救助。
“睡吧。”没想到,白其索仿佛不在意她的尖锐,手从抓着手腕,到握着她的手,“你应该很累,睡觉对身体好。”
睡觉对身体好,理论是对的,但对于高级智人的科学家而言,可以用药物解决问题。
哪怕是此刻的颜长官,她也有药物,这是常备药。
“你脱离了实验室,仿佛听不懂话,我再说一次,这里不是密室,我不能什么都说,你最好现在乖乖睡觉,用我们人类的最原始的方式,闭上眼睛睡觉,因为明天,你有工作要做。”
“工……工作?”
“嗯,我给你安排了活。”
“你、你、你,你给我安排活?你算什么东西,给我安排工作?”颜长官再一次尖锐了起来。
她的声音颤抖着,鼻尖发酸。
在实验室受的委屈,此刻爆发了出来。
“不然呢,这是末世,大家都在忙,你倚老卖老吗?姨奶奶。”白其索说道。
他说这句话的时,眼底有笑,生物萤虫萦绕过来,他知道,颜长官不敢调明,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因为父亲问她的时候,她撒了谎。
一个谎,需要一万个慌来圆。
这个男人说话无懈可击,失去了科学的帮助,颜长官毫无招架之力,不知如何回嘴。
就在那你你你,我我我,结结巴巴。
“睡吧。”白其索身体靠了过来,头塞到了她怀里。
“你干嘛?!”颜长官用力推开。
区区高级智人,怎么可能推得动兽化者。
“不干嘛,你是姨奶奶嘛,晚辈靠靠怎么了,你应该抚摸着我的头,哄我入睡。”白其索说着,伸出手,将她的手压到了自己的头上。
……
颜长官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空中忽然乱成一团的生物萤虫,显示了此刻综合实验室的混乱。
毫无章法,却打得人仰马翻。
白其索拱了拱。
嘴角勾了勾,露出了丝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