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一片寂静。
无论是朝臣,还是侍卫,都只是在隐晦的观望着左右,没人敢擅动一步,或是发出只言片语。
眼见自己的命令已经下达,侍卫们却踌躇不前,吕嬃大怒。
“本宫的话,你们听不到吗?”
吕嬃清冷的呵斥,在金銮殿内回荡,让这些侍卫更是恨不能拿刀把自己的脖子给抹了。
看看面色清冷的吕嬃,再看看面无表情的楚逸,陷入左右为难的他们,犹豫纠结到了极点。
“你们都退下!”
就在此时,楚逸摆了摆手。
而这一句话,也展现出了谁把握着真正的话语权。
作为太上皇,行监国之权,楚逸早已掌控了宫中的这些大内侍卫。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本就纠结不已的侍卫们如蒙大赦,想都不想,便立刻收队,从金銮殿内撤离。
在这种要命的时候能离开这个修罗场,他们求之不得。
眼见自己指挥不动的侍卫在楚逸面前却表现得如此乖巧,吕嬃更是被气炸了肺。
她藏在袖袍中的双拳紧攥,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巨大的羞辱。
想她堂堂一国皇后,后宫之主,结果现在竟然连几个侍卫都指挥不动,而且那些人还都只听楚逸的话!
这让她堂堂皇后的颜面往哪放?
对此,吕儒晦却仿佛早有预料,他神色淡漠的说道:“太上皇当真是打算不做回头之选了?”
“不然呢?”
“左相还有什么手段?软禁本皇?”
说着,楚逸傲然一笑,也不理会吕儒晦,而是挑衅一般看向了吕嬃,冷然道:“也不看看你们是什么身份,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吕嬃气的娇躯不断颤抖,她咬牙银牙,一字一字的说道:“太上皇虽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但不代表天下人都如此。”
话音落地的同时,殿外传来了一声轻笑。
对此笑声,楚逸略感熟悉,他扭头一看,却见一手持折扇,风度翩翩的公子施施然的走入了金銮殿内。
见到来人,楚逸眼皮一挑。
这个人,竟然是自开年诗会以后就销声匿迹的吴王世子!
吴王世子极为自然的走入金銮殿,先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龙椅,然后隐去了眼角那一抹炙热,这才对吕嬃行礼道。
“吴王长子,楚河,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年!”
叩拜完以后。
楚河这才仿佛才看到楚逸,以比刚刚要敷衍了许多的态度叩拜道:“楚河,见过太上皇。”
“太上皇,你我论起来,实则也为堂兄弟,只是不想堂兄你瞒弟弟瞒的好苦,当日一见非但是没与弟弟相认,后续更派人将济世会荡平,实在让弟弟心中倍感难过啊。”
说着,楚河自顾自的走到楚逸面前,展露出一抹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说道:“当然,这些都只是旁枝末节,堂兄您贵为太上皇,而弟弟我却只是一个被软禁的藩王世子,堂兄做什么,自然都是对的。”
“不过……”说道这里,楚河话锋一转:“我大夏历来以尊卑而论。”
“堂兄你对弟弟如何都可,毕竟您是太上皇,但堂兄如此对待皇后娘娘,臣弟却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此,不仅是臣弟,便连臣弟的父王,乃至天下各路藩王得知此事,怕也难以接受。”
楚逸一言不发,越过楚河的身影,默默的看着后方金銮殿拱桥外的人影绰绰。
很显然,这些人都是吴王世子带来的。
只要有吕儒晦提前配合,将这批本无资格入宫的人带进来,实则不难。
但这也同样意味着,楚逸对皇宫的掌控力度,尚未达到一个极致,依旧有迹可循。
而吕儒晦这老狐狸,恰恰是抓住了这个漏洞,亮出了他的爪牙。
电光火石间,楚逸便已想清了前后因果。
前面做了那么多,包括牺牲炮灰陈余,实则都只是一个铺垫。
所为者,便是亮出这最后的杀手锏!
而这个效果,显然也是非常的显著。
吴王世子楚河的突然到来,显然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文官集团的所有人,面上都露出了狂喜之色,他们没想到吕儒晦竟然还有如此手段。
尤其是,现在已大量出现在金銮殿拱桥外的人影,更是在证明着今日的吕儒晦绝不仅仅只是放嘴炮。
兵谏!
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相反,霍龙的表情却十分凝重。
他隐晦的对霍风说道:“等一会看看情况,你找个机会出去。”
“倘若真到了那一步,你立刻将麾下兵马全部调集到皇宫来。”
擅自调兵确实是大忌,但也要分情况。
如果太上皇尚可掌控大局,那么他们没必要多此一举,但若真出现了兵谏这种情况……
早已与凉宫成为一体的霍家,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此刻的霍风只觉口干舌燥,他郑重点了点头:“祖爷放心,风儿知晓。”
与此同时。
在看完金銮殿外的情况以后,楚逸重新将目光落在了楚河的身上。
本还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楚逸也不说话,抬手,便狠狠的抽了楚河一巴掌。
“看不下去?哪又能如何?”
这一巴掌毫无半征兆,打的是又恨又响。
楚河不敢置信的捂着脸颊,整张脸都变的一阵涨红,但与其说是被打的,不如说是被羞辱的。
他本还淡然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逐渐转为了狰狞,厉声道:“你敢打我?”
“打又如何?”
楚逸上前一步,掐住了楚河的脖颈,冷笑道:“你刚刚不也说了吗?”
“本皇是太上皇,而你只是一个区区被软禁的士子,本皇无论对你做什么那都是理所应当的。”
“既如此,本皇打你又能怎样?”
“还是说,打了你一下,你接受不了了?想要在本皇面前展现你这吴王世子的威望?”
说完,楚逸抡起左手,对着楚河另一半脸颊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抽了过去。
清脆的“啪”声,再次回荡于金銮殿之内,引得在场众人嘴角不断抽搐。
这个耳光,楚逸远要比之前的那个以羞辱为目的的用力了许多。
楚河不光是直接瘫坐在地,鼻子里更是鲜血狂流。
楚逸甩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腕,居高临下的看着楚河,漠然道:“当年,你父王被本皇的父王斗倒,最终狼狈的滚出了长安,到了偏南之地当个藩王。”
“现在……”冷笑一声,楚逸骤然抬高了音量:“谁给你的勇气,跑到本皇面前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