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吕儒晦竟然会毫无征兆的突然出手,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霍龙扭头,看向自己身后那些武官,大多面带彷徨、愤怒,或是茫然无措。
武官式微已久,在朝堂上跟本就没有多少话语权,无论是人数,还是官职乃至所管实权,比之文官都要相差了太多太多。
霍龙的心中有一些急。
而就在此时,霍风悄悄的靠了过来。
“祖爷,咱们要怎么做?”
霍风压低了声量,目光灼灼的盯着吕儒晦,仿佛只等霍龙一声令下,他便要扑上去直接将此恶首当场斩杀。
霍龙同样深深的看了吕儒晦一眼,沉声道:“再等等。”
霍风想了想,将自己的声量压的更低:“太上皇或许对此早有预料,他之前让孙儿将五万大军皆屯于南营,且在中车府附近,尚有一千五百百战精锐可随时待命。”
“闭嘴!”
霍龙以压抑却又愤怒的声音说道:“这种事你也敢乱说?一切等太上皇安排就是!”
“若是太上皇没下令,你绝不准轻举妄动!”
无君令而擅自调兵,此乃大忌。
眼下情势虽危机,但太上皇并未下令,霍龙可不敢让这毛躁小子乱来,到时候坏了太上皇大计不说,还反而引得人家忌惮。
眼见霍龙动了真怒,霍风抿了抿嘴唇,终究不敢再说什么。
这么多年的爷孙下来,霍风很清楚,在什么情况下绝对不能触怒霍龙。
另一边。
楚逸并未理会霍龙爷孙俩的暗中沟通,他目光灼灼的看向吕儒晦父女,声音淡漠:“若,本皇不交呢?”
吕儒晦沉声道:“还请太上皇不要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
冷笑一声,楚逸说道:“监国之权,乃皇弟亲自交托于本皇。”
“即便要收,那也需皇弟亲自开口,你算个什么东西?”
“三公?左相?位列一品又能如何?尔等在本皇眼中,与那乡间九品小吏又有何不同?不过都是一群为我皇家卖命的臣子而已!”
“身为臣子,却妄想反客为主,爬到主人的头上?”
“今日!你们胆敢染指陛下赐予本皇的监国之权,那么来日,你们是不是就打算彻底废了本皇,待后日,更是想要亲自来到这个座位上坐一坐?”
说话的同时,楚逸指向高阶中央空空荡荡的龙椅。
这,是代表着至高皇权的椅子。
这把椅子,只有皇帝能坐,便是如今的楚逸,也不行!
楚逸的这番话,极为诛心。
但对吕儒晦,吕嬃却没有多大的影响。
吕嬃冷着俏脸,厉声道:“太上皇,不要再继续挣扎了,左相他们是臣子,那本宫呢?还是说,在你的眼里,本宫也是臣子?”
楚逸说的是诛心之言,吕嬃亦用此言回敬了过去。
大夏极为重视尊卑伦理,陛下病重,皇后便代表着至高皇权。
在这种场合之下,楚逸确实是无法对这个问题做出明确回答。
他只是淡漠的说道:“弟妹乃皇后,本皇自不会将你与这杆臣子共视。”
“不过,凡事都要看情况而定。”
“若是弟妹与这些臣子勾结,妄图坏了我楚氏百年江山基业,那本皇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吕嬃俏脸一白,凤眸含煞的怒斥道:“你说什么?”
“本宫乃大夏皇后,岂能坏了大夏的江山社稷?这是你应该对本宫说的话吗?”
“笑话!”
楚逸冷笑道:“那么皇后联合吕儒晦这外戚,妄图剥夺本皇监国之权,架空本皇,夺取朝政大权,这你又要如此解释?”
针尖对麦芒,这一刻的楚逸丝毫不让。
“反了!反了!”
吕嬃表现盛怒至极,但她的内心当中实则却非常镇定。
楚逸对她不恭敬,这已不是第一次,算下来现在还是客气的,她早已习惯了。
而这一幕,早在吕儒晦决定出手的时候就有所预料,所以对此她也早有腹案。
她们赌的,就是楚逸不敢孤注一掷!
“来人啊!”
吕嬃面色清冷,摆动凤袍,厉声下令道:“本宫乃大夏文淑皇后,今陛下龙体欠安,无法主理朝政,而太上皇确趁此倒行逆施,大肆清除异己,杀戮忠臣。”
“为保我大夏江山社稷正统,本宫下令,将太上皇带回凉宫,且无本宫懿旨,今后他都不得踏出凉宫半步!”
大夏对后宫的管控力度极严,仅太宗的一句后宫补得干政,便让后宫想要染指朝政的希望没了大半。
所以正常情况下,皇后的权柄也就仅限于后宫,对朝政无法做出任何影响。
尤其,在皇帝有储君,或如楚逸这般特殊的情况,以太上皇之尊监理国政的时候,二人的身份实则是不相上下,甚至强势一些,还可以压皇后一头,就如楚逸当初那般。
不过,凡事也都有例外。
惊才绝艳的太宗皇帝如何也想不到,在他故去的几百年以后,会出现一个子孙当中昏迷不醒的皇帝,而他还没有子嗣,仅仅有一个被称之为大夏之耻的太上皇兄长。
在这个基础上,更会出现皇后联合权臣强压太上皇,妄图夺权的情况。
毕竟,在礼法上,昏迷不醒的文帝,才是当今大夏主宰,而吕嬃身为他的妻子,在其昏迷不醒的时候,确实有代替他出面的资格。
若是太上皇不尊此礼法,那无异于造反、叛国,会遭受天下质疑。
这,也正是吕儒晦、吕嬃父女二人的底气所在。
他们赌的,就是楚逸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硬钢此礼法,无视皇后的懿旨。
而在吕嬃下达了此懿旨之后,殿内的侍卫们面面相窥,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太上皇他们不敢动,但吕嬃的懿旨他们更不敢不遵从。
更何况,吕嬃已搬出了自己的封号,文淑。
这,已是不死不休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