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张翰前面的都还算是人话,那这最后一句就太混蛋了。
当听到这小子竟然说太上皇不是人以后,不光是吕嬃、霍璃二女,便连霍龙都露出了怒容。
若非是场合不对,霍龙甚至都想冲上去,狠狠抽这小子几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而吕嬃、霍璃二女虽是不能这么粗鲁,但也是神色不悦的打断训斥个几句。
可还不等他们开口,就听张翰继续说道:“在臣看来,太上皇简直就是天上的神邸下凡,他的任务就是在中兴窝大夏王朝,扬我华夏神威的!”
“否则,他为何会如此的睿智,为何会生而知之一般,知道这么多咱们闻所未闻的事情?”
“在很多时候,太上皇看待问题的眼光其实并不高明,对比那些老练的政客甚至可以说相差甚远。”
“但他却总能另辟蹊径,用一些咱们所想不到的办法或是看不到的角度来解决这个问题。”
“臣与两位娘娘,还有侯爷都身在局中,算是局中人,所以有些事情看的并不透彻。”
“但如果咱们也尝试着换上一个角度去看待太上皇,或者说是用一种可观的心态去观察,那么你们就会发现,太上皇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发人深省。”
“而臣下,正是从太上皇的身上获益良多。”
这一番马匹拍下来,那怕是楚逸的正妻,霍璃都听的有些面颊发红。
“咳咳……”
战术性假咳了两声,霍璃开口道:“张大人,这些就不用说了,眼下还是正事要紧。”
张翰对霍璃欠身道:“臣所说的,就是正事。”
说完以后,张翰又露出了狂热的表情,继续道:“例如刚刚臣所说,由太上皇教授的阶级矛盾。”
“说的直白一些,士农工商这四种分化,实则就是四种阶级,太上皇认为就目前在国内,最大的阶级并非是士、农、工,反而是最为低贱的这个商。”
“商贾自古就身份低贱,被人所弃,但其偏偏却富有四海,家财万贯乃至富可敌国者比比皆是。”
“纵观古今,哪个朝代的灭亡都是因为各种天灾人祸所导致,最终百姓们无法生存这才不得已选择了造反,直至演变成了乱世乃至朝代更替。”
“但这些百姓之所以会穷苦,实则就是因为他们的财富被少部分人霸占了过去。”
“太上皇曾说过,民间的氏族其实也是一种商人。”
“只不过,他们披着氏族的外衣,在经商的时候也都是雇佣的外人而非自己出面,但却在暗中聚敛了大量的财富,然后又用这些财富不断的购买、兼并土地,导致普通百姓无地可耕。”
“对那些穷苦百姓来说,没有了土地就等于没有了生计,为了生存,他们只能给那些氏族充当佣农,却要不断的遭受对方剥削,直至达到那个让他们无法承受的临界值而选择造反。”
“反观那些氏族,因为财富的不断聚敛使得他们愈发贪婪,每每只考虑自家传承,却根本就不理会朝廷的死活。”
“对他们来说,朝代更替也不重要,反正只要能保住自家的传承,那么大不了就选择换一个主子罢了。”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财富的不断剥削、压迫之下,最终造成了阶级上的矛盾,使得那个临界点到来,天下进入乱世当中。”
张翰眸光闪烁,极为兴奋的说道:“而此次,这个幕后主使的目地就是要利用那些氏族、商贾来掀起与朝廷之间的对立,放大这种阶级矛盾。”
“例如苏家兄弟,就是他们所利用的一个导火索。”
“虽然就目前而言,知道这苏家兄弟的人还很少,可有了今天这件事,在有心人的散播之下,全天下都会知道这苏家是在九江做生意的本分人,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因为朝廷的暴政逼迫。”
“如此一来,全天下的氏族、商贾人人自危,对朝廷的信任度降低到冰点,而为了自保,他们也会加剧自己的敛财手段,以用这些钱财来组织护卫保护自身财产。”
“恰好,江湖上的那些人,就是这些氏族、商贾的目标,利用钱财来聘用他们,然后在买通衙门与乡间的游侠儿,如此便可确保自身家族不失。”
“可一旦如此,在这些氏族、商贾加剧敛财行为之后,下层的百姓就会受到更多的剥削与压迫。”
“一旦当那个临界点到来,那么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去鼓动,无法生存的百姓自然而然的就会选择走上那条与朝廷对立的道路。”
“等真到了那个时候,便是诸侯林立、群雄并起的乱世之秋了。”
听完张翰的讲述,在场三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霍璃咬牙怒叱道:“这幕后之人,其心可诛!”
“太上皇妃说的不错。”
张翰点头附和道:“所以,这件事必须要在局势进一步恶化之前,将其彻底解决。”
“如何解决?”
这一次,是霍龙问的。
对张翰那些长篇大论霍龙没有半点兴趣,什么阶级矛盾的他也听不懂。
在他看来,氏族也好、商贾也罢,就算他们有再多的钱财,那也都是大夏子民。
只要朝廷大兵压境,管你什么魑魅魍魉,还不都要俯首听命?
一群只会鱼肉乡里的氏族,还有那些满身铜臭的商贾,那什么与朝廷抗衡?这件事就是开玩笑的事情。
只不过,霍龙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人实则也不过就是兴起乱世的导火索。
在霍龙的询问下,张翰淡淡的说道:“鸟尽弓藏。”
“黑卫当中,有些人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那么也是时候体现他们最后的价值了。”
“臣以为此时最有有效的办法就是将那些引起民愤的黑卫绳之以法,然后檄文天下,如此一来既可安抚民心,又能将朝廷与此前南方的动荡剥离开来。”
听到张翰这么说,一直都未曾表态的吕嬃皱起了娟秀的眉头,沉声问道:“这么做,会有多少人相信?到时候有心人再利用此时,说咱们是故意做样子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