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聊了一会儿，王嫂出现在门口，小声提醒着领导，该吃饭了。
大爷也不客气，起身就和领导并肩朝着饭厅走去。
这一餐饭，算不得丰盛。
但却全都是按照北方人的口味准备的，要说领导没有叮嘱过厨房，钱亦文可是真不信。
大爷和领导边吃边聊，再没提起过钱亦文的事儿。
可是，聊着聊着，不知怎地，就聊到了钱亦文要赶山的事儿。
大爷的表述中，把钱亦文要进山的事儿，说成了是想给老太太弄点好东西留着补身子用。
领导听了，皱了皱眉，表示了反对：“那钻林子的事儿，听说可是很危险的，我看还是不要去了。”
不过，领导听了钱亦文说起二山神的事儿，倒是很感兴趣。
“采个药，真有那么多的讲究吗？”领导问道。
钱亦文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些规矩到底是不是真的，反正老一辈儿、少一辈儿的，就是这么流传下来的。”
“哈哈……”领导大笑，“那有机会，可是得见识一下。”
见领导如此开心，钱亦文开始佩服起大爷来。
大爷本不赞成钱亦文这么做，但看到钱亦文似乎也没有打消这个念头，便给他做了点铺垫。
如果没有大爷引出二山神这个传奇故事，将来有一天钱亦文突然送来一根山参，领导哪知道你这是不是早市上花两块钱买的？
照这么说，自己活了两辈子，看来还得多向大爷多学习才行！
吃过了饭，大爷起身告辞。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再说就是磨叨了……
对于领导的挽留，大爷执意不肯。
他惦记着去看看侄小子买的到底是什么房子，花了那么多钱。
领导无奈，约好了看病的时间，叫人去安排车了。
听钱亦文说了房子的位置和价钱，领导笑着对大爷说道：“人家说，做买卖的人，要精明。
“可我见过很多买卖人，只是‘精’，却不‘明’……
“钱叔儿，能想到在护城河边买套房子，我看你这个侄子，不但精于算计，而且还心明眼亮啊！”
大爷也跟着笑了起来。
买卖的事儿，大爷不在行。
那儿的房子是咋回事儿，大爷也不关心。
反正归根结底就一句话：别吃亏就行。
屋外，闲得无聊的大春儿，正在玩益智玩具打发时间。
一抬头，突然看见几个人走了出来，赶忙下了车。
可是，钱亦文和大爷，以及两个小兵，却一起上了领导的那台带窗帘的车。
好在，院子里涌出的一群人，把各种日用品塞进了他的车里，不然这等多失落？
钱亦文的四合院儿门口，多了两个站得笔直的小兵，这让大春儿多少有点自豪了。
这院子，自打他记事儿起，也没有过这阵势。
里一趟外一趟地进出时，和老邻旧居们打招呼时的声调都变了。
“大春儿，跟着跑了一天了，早点回去吧。”钱亦文对大春儿说道。
大春儿虽然还没感受够这份虚荣，但见大爷已经有几分倦意，心知再待下去就不合适了。
于是，对钱亦文说道：“钱总，明儿去医院，我几点钟来？”
钱亦文看了看门口的小兵，说道：“你忙你的吧。明天领导说他会派人跟着去。”
大春儿想了想说道：“我还是来吧，跑个腿儿，还得个人呢。”
钱亦文想，这份心思不好驳回。
于是开口说道：“好吧。那你九点钟到了就行。”
大春儿答应一声，独自走了。
大爷招手，叫过两个小兵：“没事儿了，回去吧。”
其中一人说道：“领导说，今晚让我们就在这儿守着，不能回去。”
大爷挠了挠脑袋，知道这事儿是不可违的了。
他再怎么厉害，也阻止不了这两个人执行命令。
于是说道：“那你俩回院子里来，把门关上。”
这要是让人家看见，还以为院子里的人犯啥大毛病了呢。
……
第二天，领导派了两个人过来，带着大爷去一个大院子里做检查。
这院子里的气氛，大爷很喜欢。
好久没见过这么多人都穿一样的衣服了。
虽然他知道，虽然衣服差不多，但不是医生就是病人，还是很兴奋，感觉回到了从前一样。
一通检查过后，第二天，钱亦文又和大爷来到了大院儿里。
一头白发的老军医，看过了一堆的诊断书后，从眼镜上方瞧了瞧大爷，笑了。
“你这岁数，有这身体，可真是不易呀！”老军医说道。
大爷一听，也很高兴：“这么说，再挺几年还没事儿？”
老军医指着一堆诊断书说道：“当然没事儿！就这指标，除了负过伤以外，再没啥大毛病。
“不过呀——”
一听这带勾子的话，大爷不踏实了。
瞪着眼睛，看着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老军医，等着他的下文。
老军医喝了口茶水，慢悠悠地说道：“不过，你这胃溃疡，可是有点严重！
“平时喝酒吧？是不是喝得还挺多？”
大爷点了点头：“倒也不算多……”
“以后，戒了吧！对你这病，没啥好处。”
大爷试探着问道：“一点儿都不能喝吗？”
“半点儿都不能喝！”
老军医的话，说得干脆利落，没再给大爷再争取的余地。
不用说，这一切，当然都是早都事先安排好了的。
有些话，非得是这专业人士说出来，才更有说服力。
带着一堆“营养药”和领导从铜人堂给拿的止痛药，爷俩回了春城。
看过病后，大爷的心里有了底。
一路上，都和钱亦文研究着他那一亩田该怎么种才能供给一家人。
间或，也会感叹两句，这不喝酒的日子，得咋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