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王书记……不对，应该是王科长……”钱亦文笑着伸出了手，“我这么叫，对吧？”
这话说得，让王胜利多少有点挂不住脸儿了。
人家柳敬言从青峰山镇去了商业局，是副局长。
他去了，却是科长。
倒是比人家年轻几岁，没人家资格老，但级别可并不比他低呀？
“啊……对……”王胜利哼哈答应着，“这是回家过年来了？”
“嗯，一年到头，回家看一眼儿，马上就得走。”
王胜利说道：“过年了，还不多放几天假？”
“哪敢放那么多天哪，这一天天的，事儿太多。”钱亦文说道，“回去整理整理资料，还得打官司呢。”
听说打官司，王胜利不言语了，他知道钱亦文说的官司是什么。
钱亦文可没想就这么拉倒，凑近一步说道：“我听说，王科长和胡臣是同学？”
“啊？”王胜利大吃一惊，“你……你咋知道的？”
“我媳妇儿要是不说，我哪知道你和胡臣是一个学校，还是一个班的。”钱亦文神神叨叨地说道，“我可提醒着你点，这种专门干坏事儿的小人，可得离着他远点，别到时候他出事儿了，再刮拉着你。”
王胜利一愣，追问了一句：“他？他能出啥事儿？”
“能出啥事？”钱亦文说道，“这家伙胆子大着呢！伙同他人窃取了青峰山鹿场的配方，自己成立了公司，还盗用了我们的商标……”
钱亦文扳着指头数落完了胡臣的罪行后，又接着说道：“这个月底，我们的专利就下来了，律师我都给他准备好了……”
钱亦文说得煞有介事，王胜利听得胆战心惊，后视镜里一直盯着他俩看的英子，心里是五味杂陈。
想了想，推开门喊了一声：“走不走啦！”
“马上来……”钱亦文答应了一声，回头跟王胜利说道，“王科长，你们快进屋吧，我得走了。跟人家律师约好了，我再回去晚了，不太合适。”
车上，英子问道：“你搭理他干啥？”
钱亦文笑了笑，说道：“我现在还真没那闲功夫搭理他。”
纪兰凤插嘴问道：“那你跟人家说得那么热闹？”
钱亦文说道：“我就算没空搭理他，也得先吓他个好歹的……”
董长贵家，老耿家老两口也在。
董树果见一帮人进了屋，赶忙换衣服。
四凤子坐在小板凳上，给董树果的皮鞋打着油。
“那点儿东西，吉春还买不全吗？跑那么老远干啥？”老耿头儿瞄了一眼闺女。
四凤子说道：“爸，省城那大商店多大呀，东西还全，不是能好好挑挑？”
“一辈子就结一回婚，是得好好挑挑。”英子说道，“可别像我那时候似的，就两套行李，都是在平安买的。”
“哎呀，你还找后账！”钱亦文撇了撇嘴，“不是还打了两只箱子给你吗？”
“拉倒吧！”英子白了他一眼，“四婶要不说，我都不知道。那板子还是四叔把生产队那大马槽子给打的！”
纪兰凤嘿嘿一笑：“英子，那时候不是没钱嘛，……现在有钱了，都搁到你手里，你还不是想买啥就买啥？
“你瞅瞅你妈，就五十块钱，刚才还上交了；你再瞅瞅你，怀里揣着五十万呢！”
“啥玩意儿？五十万？哪整那么多钱啊？”英子妈听了，从钱珊身边离开了，惊诧不已地问道。
英子把和松井合作的事儿，大概说了一遍。
老耿头儿在一边一听，这话头儿怎么还岔过去了呢？
当下，接继上了刚才的话头，对闺女说道：“四凤子，东西多咱也不能可着劲儿地花钱。买点儿那正用的就得了，咱留着钱还得过日子呢。”
一边说，一边冲着董长贵使了个眼色。
四凤子哼哈地答应着：“知道了爸……”
董长贵接收到了信号，问钱亦文：“过了年刚上班，公司里头事指定得多，我也跟你去吧，帮你忙活忙活。”
钱亦文愣了一下，随即感受到了老头儿老太太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四凤子是不是发力太猛，让敌方察觉到异动了？
这咋整？
老丈人这么合理的要求，咋拒绝？
想了想，钱亦文说道：“爸，也没啥大事儿。我回来这些天，公司也有人管着，再说——车也坐不下呀！”
“我坐火车去就行。”董长贵瞄了老耿家老两口一眼，颇悲壮地说道，“今天还有一趟车。你在那边，上火车站接我一趟就行。”
说着话，连看都不看众人一眼，对英子妈说道：“把那套吊兜儿中山装给我找出来。”
四凤子一见，一双大眼睛立马就变长了……
刚要说话，见董树果正冲她摇头，就憋了回去。
董树果说道：“爸，你要去的话，你坐车吧。我跟四凤子俩坐火车去。”
“中！”老董头儿没啥挑拣，反正组织上给的任务，不管咋去，能完成了就行。
回到公司，老董头儿本想着把姑爷单调出来，问个究竟。
可一进屋，钱亦文刚坐在那儿，孟小波的嘴就没住闲，听得他嘴巴张得老大，连茶都忘了喝了。
孟小波摊一个本子：“老板，你可算是回来了——”
钱亦文摆摆手：“没外人，就别这么叫了。”
“姐夫……”想了想，孟小波还是叫了声姐夫出来，要是叫哥，那还不如叫老板好说话呢。
“姐夫，我先挑重点说……”孟小波说道，“渔圳那边，已经打过几次电话了，说是设备马上就到港了。咱们的厂房还没按人家的标准修整好。”
钱亦文问道：“那你是怎么回复的？”
“我告诉小飞，让他高价请人了，他说过年的时候，好像工资低了不一定能请到人……”孟小波小心说道，“我告诉他两倍工资也得赶在设备进厂前抢修出来，也不知道对不对？”
“对对对！”钱亦文连连称赞后，等着孟小波接着说下去。
“松井荣之来消息说，他准备四月份来巡视咱们铺设的销售网点……”
钱亦文愣了一愣，这寒假还没过完呢，怎么就来检查作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