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多公司的会议室里，钱亦文的面前，除了王秉春、英子和孟小波外，还有十几个新面孔。
这十几个人中，钱亦文倒也认识几个。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他认识人家，人家也不认识他。
王秉春一脸严肃，也像模像样地坐在那些人中间。
在他的旁边，是那个住在米沙子的孙子样……孙子栋。
“王老板，看看人到齐了没有？”钱亦文微笑着对王秉春说道。
王秉春扫了钱亦文一眼，心想这个小舅子瞅着还有点人样儿……
“到齐了，可以开始了。”王秉春扫视了一圈后，说道。
“各位，请大家来，是想向大家表示感谢。”钱亦文一手平伸，微笑着指向王秉春，“尤其是王秉春王老板，在我创业初期，为我们英多公司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老王微笑点头，客气道：“应该的，大家合力赚钱嘛。再说，你钱老板出的价也不低，还省了我们的仓储。”
“王老板太客气了，那也还得是你王老板和各位老板信得过我，不然，谁肯往我这里存？”
“是钱老板客气……”王秉春满脸堆笑，“要不是我觉得你是个守信用的人，我也不敢。”
英子听着两个人你一句他一句地互相捧着臭脚，心中暗笑：这两个人，是怎么忍住不笑出来的呢？
这话说得，别看我生完孩子了，都有点忍不住想要吐了！
钱亦文又接着说道：“今天把各位请来，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想把咱们的合作方式做一下调整……”
钱亦文说完后，端起水杯，趁着喝水的机会，观察着大家的面部表情。
一群人中，只有王秉春和孙子栋两个人没什么变化。
老王自然不必多说，而孙子栋存在库里的药材，钱亦文早都付完钱了，他能怕啥？
你愿意咋变咋变，反正你库房里连我一根毛都没有了。
其它人，就不一样了。
就算是那些久混商界、惯于伪装的人，也都带出了点情绪。
坐在靠前位置的荆万春心中暗想：当初起身的时候，变着法儿地往手里网罗货源。
现在买卖干起来了，又觉得当初给的价高了，想反悔了。
这种人，还跟他玩儿啥？也就是一锤子买卖！
想到此，荆万春两手抱头，向后一仰，一副爱咋咋地的姿态。
要不是看在王秉春的面子上，老子一听这话，转身就走，都不带吭声的。
大不了剩下的那些，我都拉走，你再不讲究，也顶多就是黑我两个库房钱，别的你还能要出啥来？
第一轮心理上的打击过后，钱亦文放下了水杯，开始了第二轮打击：“我觉得，这提一次货给一次钱，有点太麻烦了，各位觉得呢？”
说完后，又端起水杯，吸溜吸溜喝起水来。
英子瞄了钱亦文一眼，心想这人平时也不是太爱喝茶，这怎么还灌上大肚儿了呢？
这人，可能是肠子结构跟别人不一样，水一喝多了，一动弹肚子里叽里逛荡的，声老大了，可影响心情了。
钱亦文的话音刚落，荆万春心头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
挺起身子说道：“钱老板，这事儿刀把在你手里头攥着呢，你说说看，怎么个结款法。你是想要压款，还是要咋办。我要是能接受，咱们还接着合作，不行，咱们好聚好散，谁也别耽误谁。”
几句话，简单明了。
钱亦文心想，还是这个脾气……
前世劝你多少回了，就是不改。别人眯着你放炮，显你射程远呢？
不过，有个人说话，是好事儿。
“您说的对！”钱亦文说道，“做买卖，挣钱是第一件大事儿。可两人合作，也得大家都痛快才行。”
缓了缓，钱亦文又接着说道：“我准备先给各位结50%的货款，等我付过款的这50%消耗到总货款40%的时候，我再把剩余的给大家补上。这样，咱们两次就完事儿了，大家都省心，怎么样？”
一帮人一时懵了，这又是40%，又是50%的，怎么听着有点迷糊呢？
帐倒不难算。只是，他这说来说去的，怎么……怎么还先给钱了呢？
正在大家相互交换眼神的时候，钱亦文站了起来：“各位，我还有几句难听的话，咱说到前头！
“我还有一个要求，就是咱们得签个协议，不能半路想提就把货提走。”
听了这话，人群又静默了，原来还有附加条件。
“各位，将心比心，我不难为大家，但大家也得替我想想。这么多的货，我肯出50%的货款，对我来说压力已经是非常大的了，而这些货在各位的手上，你们也不能保证明天就能变成现钱。
“我又出钱、又出库房的，还得担着自然损耗，大家得替我想想。
“各位，我就说这么多了。如果认同我这个方案，咱马上就可以签这个协议。不认同的，下午就点货出库，把东西拉走，英多公司和我姓钱的，绝不恼大家。以后有好买卖了，说一声，咱还照常合作。”
钱亦文说完了，坐了回去，又开始喝起水来。
沉默了一会儿，人群中有人轻咳了一声。
随后说道：“钱老板，我想了解一下合同内容。”
“好！”钱亦文看了一眼，说话的是刘瘸子。
当即转向孟小波：“孟经理，把合同拿给刘老板看一下。”
说完了，又说道：“孟经理，干脆就人手一份吧。”
刘老板，刘德化，一条腿走道划圈，故而人称刘瘸子。
粗略扫了几眼后，刘瘸子抬头问道：“钱老板，我有几个问题，如果说得不对，你请见谅……”
钱亦文说道：“刘老板客气了，谈买卖谈买卖的，不就得说吗？对了咱就照着办，错了咱再商量。有话你就直说！”
刘瘸子手拿着合同说道：“钱老板，第一个事儿，假如说将来你履行不了承诺了，没给我们剩下的50%货款怎么办呢？”
钱亦文略一沉吟，手扶桌子再度站起：“刘老板，我写这合同的时候，还真没考虑到这一点……”
想了想，对孟小波说道：“孟经理，待会儿你再加一条，‘如果在40%货物出净时不能补齐剩余货款，乙方可以拉走库房中所有的存货’！”
刘瘸子像是自言自语，却又念叨是有点大声：“那岂不是白得了10%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