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饭，孟小波从一堆入库单中找出了那个人的，和王秉春一起开始合计货款。
一边看着孟小波计算，老王一边把一根儿烟的过滤嘴都咬扁了。
看着那串长达五位的数字，老王恨恨地说道：“这个孙子样，我他妈算是记住他了！”
“姐夫，人家叫孙子栋……”
“认识十来年了，我还不知道他叫孙子栋？”老王气哼哼地起身，一把抄起孟小波写的单子，“以后，他就叫孙子样了！”
钱亦文笑着说道：“姐夫，咱不能怪人家，他做得也不算过分。有人出钱买，没准儿还是出了大价钱买，凭啥不让人家卖呢？”
老王白了他一眼：“买卖人，玩心眼儿是玩心眼儿的，但说到哪儿得办到哪儿。咱也出了他两回货了，不算食言。
“你瞅着，我非让这个孙子样乐呵呵地把咱库房的租金交出来不可。”
钱亦文劝道：“姐夫，咱别这样。咱不但要不计较，还得带点伴手礼，再给他提供点信息，让他把这点钱再高高兴兴地花出去，买回来的药材，咱还让他入咱们的库。这样，不好吗？”
老王琢磨了一下，不再言语。
把账单叠了几折，揣进兜儿里说道：“给我配俩人吧，这钱太多，那小子还他妈住的远，在米沙子那头儿呢，我怕不安全。”
钱亦文回身对英子说道：“媳妇儿，你让郑勇带上两个人，和姐夫一起去吧。”
郑勇自上任以来，接到了第一个重要的安保任务，非常重视。
特意挑了两个长相不如他的，各自带好了装备，雄赳赳地跟着王秉春一起上了车。
……
二大爷的婚礼，终于如期举行。
这个婚礼相较平淡，甚至欠缺仪式感。
除了两位老人胸前新衣上别着的两朵小红花略显突兀外，再就是二大爷脸上的皱纹更富层次感了。
但是，却丝毫不影响大家高兴。
有英多公司一战大捷作为背景板，这个婚礼哪能不让人高兴？
大爷和大娘首先简单致辞后，二大爷和二大娘各执一杯，敬向了徐会计。
咱别管老少，规矩不能坏了。
徐会计菜都没吃一口，两杯酒连干下肚。
这酒得喝！
钱亦文坐在二大爷的对面，美滋滋看着老两口儿接受着儿女的敬酒。
钱敏红把一声“妈~~”叫得那叫一个亲切，尾音颤抖着拉得老长老长了……
阎春生也不再扭捏，一声“爸”，喊得也够响快，气势上丝毫不输钱敏红。
钱多看了一会儿，把这套礼节学了个大概，端起饭碗去和二爷爷和二奶奶碰了一下，有模有样地一仰脖，一口饭扒拉进嘴里。
随后在一片笑声中，又去席上找好吃的了。
杯盘交错中，孟小波急匆匆跑了进来。
这么重要的场合，按理说大家都得在场才是。
只是，这两天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请示下一步工作计划的，提出补货申请的，报告战况的……
一天到晚就没断过。
所以，电话旁边必须得放一个人。
孟小波主动请缨，端着老爸给她做的一碗冷面和一小盒菜，守在了电话旁边。
孟小波进屋后，径直走到王秉春身边，低语了几句。
钱亦文眼见着王秉春的脸色逐渐凝重，一边放下手里的酒杯，一边瞄向身边的媳妇儿。
看着刘丹凤皱眉看向自己，王秉春犹豫了一下，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刘丹凤一下子愣在了那里。王秉春在旁边瞪着眼睛看着，也不打扰。
过了一会，刘丹凤恍过神来，和王秉春各端了一杯水，一起走到了二大爷身边。
“二大爷，二大娘，大喜的日子，我们俩也敬二老一杯。”王秉春笑着说道。
“哎呀！闺女呀，这都好几个月了，可不能喝酒了……”二大爷对刘丹凤说道。
刘丹凤表情僵硬，努力笑着：“二大爷，我这是水。”
“嗯，那还行。”二大爷又瞅了一眼王秉春的杯，“你小子喝的，不会也是水吧？”
“二大爷，这还真是水……”王秉春一脸歉意地说道：“二大爷，二大娘，家里来电话了，有点事儿，我们俩得回去一趟……”
老头儿一愣神：“啥事儿啊？吃完再回去，不行吗？”
刘丹凤说道：“二大爷，是孩子的事儿。老师说让家长去一趟学校。”
“那快去吧。老师的话，得听……”
撂下了酒杯，老头儿一琢磨，不对！
啥事儿还非得父母都得到场？操场铲草皮子，也不能两个都给整去呀？
谁家还没点事儿呢？
随即又补了一句：“孩子，到底啥事儿啊？要不……让我侄小子和你们一块儿去吧。”
“不用……”刘丹凤一边满含歉意地跟大家挥了挥手，一边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钱亦文跟了出来，见王秉春正扶着浑身颤抖的刘丹凤坐进车里。
“姐……出啥事儿啦？”
刘丹凤满脸泪痕，抖着双肩，已说不出话来。
“孩子她爸，走了……”王秉春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
钱亦文心头一惊，忙说道：“我跟你们去吧！”
一边说，一边拉开了后车门。
“下去！”王秉春回头，粗暴地说道，“不懂事儿呢！一大帮人都在屋里呢，酒刚喝一半儿，你走了，二大爷心里能痛快吗？”
一边说，一边从兜儿里掏出电话本，甩了过来：“有啥要嘱咐他们的，就给他们打电话。名儿上画红圈儿的，都是这回的客户。一级的一个圈儿，二级的——”
老王的话还没说完，车子已经窜了出去。
钱亦文愣在了当地，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是不是……姐家里那个男人出事儿了？”英子走了过来，轻声问。
“嗯……人没了……”
“……”
“回屋吧……”钱亦文揽过眼前人的肩膀，“去和小孟说一声，就咱几个知道就行了，先和别人说了。”
钱亦文一边说，一边又把手箍紧了些！
屋里的气氛，依旧热闹。
一杯杯满含祝福的酒，举到了二大爷的眼前，再加上追出去又回来了的钱亦文也是一脸淡定，一时间让二大爷忘了刘丹凤和王秉春突然离席的事儿。
钱亦文一边和大家说笑着，一边想：
这世界，每天都有人来，每天都有人走。
有些人，活着是幸福，譬如眼前的二大爷和二大娘。有些人，坦然的离开这个世界，是解脱，譬如……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
ps：今天开始，新书有了个新名字。不太好听，老书友只当这是小作的一个别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