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漫的肚子,唯一一个能让自己拥有亲儿子的机会,李锦怎么能容许孩子出事!
“哪里不妥?”
孙太医回道:“太子妃的身子断断熬不到足月生产。”
李锦很紧张,脸色更加绷紧。
孙太医:“微臣看过脉案,写的是太子妃脉象安稳、胎儿有力,但微臣先后三次诊断,发现太子妃的脉象和精神都十分孱弱,若是熬到足月生产,怕是……要一尸两命!”
李锦:“满八个月就催产,你可有把握保得住孩子平安降生?”
孙太医:“仔细看顾,八个月所生的婴儿也能健健康康长大。微臣做个不恰当的作比,微臣的长孙和长孙女也是八个月出生,细心照料,也平平安安长到了六岁!”
李锦:“若是胎里不足,该如何?”
太医:“悉心喂养,太医院随身看顾,问题不大。”
李锦稍稍安心,转而冷眸睇着他道:“若是太子妃意外早产,你知道该如何做!”
意外两个字让孙太医额角一跳。
真够狠的!
但嘴里十分识趣:“皇家血脉会有神佛护佑,定能平安降生,微臣拼尽一身医术,定抱皇孙无虞。”
重点是孩子。
大人是死是活,不重要。
李锦闭眼,仰靠在交椅搭脑上。
摆了摆手。
太医赶紧起身退出去了。
李锦用力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一股恶气膨胀在腔子里,无处发泄,全都灌注到了让靳漫血崩难产的念头上。
既然做了他的女人,就该给他陪葬!
……
即便做夫妻年月不久,但他的心思,靳漫猜得一清二楚。
她和李锦之间的仇,源自于何时,钱盈以“心腹宠妾”之身在李锦身边多年,从他言语之中多少探究出来一些。
“李锦自负阴狠,但他也有上位者的通病,就是得不到的念念不忘。他恨你当初选了先太子,恨你倔强高傲,一定要折断你的傲骨,看你再度为他倾心的样子。”
“即便你如今‘怀’了他的孩子,但他心里清楚你‘爱’他的同时,对他依然心有芥蒂。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失败,所以他活不成了,就一定不会让你活。”
小安氏妆容精致,掩饰脸色的苍白。
不屑呸了一声:“什么烂污东西,也配让人给他陪葬!”
“刘太医告诉过他,满八个月后就可催生,而你的‘身孕’已经老七个多月……”
微微一笑。
“姐姐,是时候该让他得手了!”
小安氏精神大震,目光晶亮。
李锦继位。
他的死期,就该到了!
……
钱盈和小安氏没有久留。
未免引人怀疑,说完话就走了。
出了朝阳殿的大门,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谁也不多搭理谁一句,瞧着就不对付!
李锦负手站在无人察觉的角落看着,面无表情。
“方才钱盈和安氏来过了?”
靳漫轻轻揉着额角。
声音懒怠:“安良娣的表妹打了钱侧妃的堂妹,钱家要个公道,安家居高临下不理不睬,先是闹到了两人跟前儿,解说不开,就要我给做主。”
李锦瞧她脸色不大好,微微皱眉,说不上来是担心她的身子,还是担心孩子:“这事儿稍后我去处置,你别操心了。不舒服吗?”
靳漫吐了口气:“头疼。”
罗素取了香料往香炉里拨:“殿下这几日晚上总睡不好,白天便头疼,被人那么一闹,更不舒服了。
屋外阳光正好。
细腻的粉雾在光影里飞散。
李锦的目光落在粉雾之间,蒙上了一层阴翳:“有了身孕,怎么还用这么重的香料?”
罗素回道:“太医给配的,说是能安神提气。”
李锦原就疑心她这里的用物,顺势道:“让人去一些,换个太医瞧一下。”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如今朝堂上不安静,你的身孕虽然瞒着,难保不会被人探知了去,一应用度谨慎为上。”
靳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罗素取了一部分香料包起来,交给了李锦的随从。
李锦见她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突然有事失望。
他倒宁愿是靳漫在背后捣鬼,起码知道自己到底中了谁的阴招。
“怀着孩子本就辛苦,多思多虑更要伤身。”
靳漫挥开他的手,情绪激动:“孩子不在你肚子里,你当让说得轻巧!它已经胎动了,对你而言它只是个胎儿,不用你日夜担心,可对我而言它已经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它若是好好的,我还有这么一次当母亲的机会!你让太医谎报我身体安康,可我不是没知觉的蠢货,我察觉得到我的身体在一日日变得虚弱!可它若是留不住,我还能活吗?”
“便宜话还不是你一个人在说!”
李锦皱眉。
但见她多疑又惊惧的样子,不免心软下来:“别胡说,你不会有事!我们的孩子也会平平安安的出生!不是我让太医谎报你的身体状况,我也是刚才知道,所以急着过来看你!”
“刘太医,已经失踪了。”
靳漫愣住。
惶恐不安的看着他。
“有人对我下手了,是不是?”
“你不是说会保护好我和孩子的吗?为什么还会有人把手伸进来?”
她太过激动,仿佛受不住刺激和冲击,摇摇欲坠。
李锦赶紧托住她。
又后悔不该在这时候试探她。
若是孩子就这么在七个月的时候掉了,太过得不偿失!
“你别多想,我让孙太医给你瞧过了,没什么问题。孩子越长越大,一直在吸收你身体里的营养,你会虚弱是正常的!日常多吃着滋补品,就能补上来了。”
靳漫目光紧张又期待:“真的没事吗?你别骗我!”
李锦微笑,温柔至极:“所以你要乖一点,不要觉得没什么胃口就什么都不吃。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孩子,一定要多吃些才是!”
靳漫就像所有孕妇一样,心里眼里只有腹中胎儿。
只要是为了胎儿好,就什么都点头应!
“我知道了,我吃!”
“我一定多吃点!”
……
靳漫身子不方便。
李锦自然不会留宿在朝阳殿。
何况他现在急于找到向自己下毒的人,没工夫耗在她这里!
讨厌的人一走。
虚弱焦虑的靳漫目光一变,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懒散倚着迎枕,哪里看得出刚才那副疑神疑鬼有患得患失的样儿。
凌月掩唇笑:“姑娘演技精湛,奴婢都看得快要信以为真了!”
罗素也道:“他那么自信姑娘心里对他又爱又恨,哪里还会有什么怀疑。”
凌月摸摸她的肚子,微微隆起。
“也不知道这药怎么做到的,肚子还真一点点鼓起来了,不像寻常吃撑发胖是软乎乎的,还挺硬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