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漫道:“儿臣一直都相信一句话,毒蛇生不出小白兔。李锦六岁的儿子能用蛇毒杀幼弟,您猜他六岁的时候会做些什么?”
六岁!
皇后对那时的李锦并没什么太大的印象,只记得他在站出来争夺东宫之位之前……一直都是温和有礼、不争不抢的孩子。
“装的……都是装的……你有什么证据?他对我儿做了什么?”
靳漫慢慢道:“大皇子死于慢毒,得经年累月的下下去才能让毒入骨髓而不被轻易发现,事发后您与陛下把能审的都审了一遍,酷刑加身,亲近的宫人供出了二皇子。”
“二皇子虽没有被杀,但也永远失去了竞争皇位的可能。事实上二皇子确实有害大皇子之心,他府中搜出来的毒也确实是给大皇子准备的,但他还没有来得及下手!”
“因为他的行动,都在一位幕僚的煽动下进行的!那位幕僚,正是李锦培养了多年的棋子!”
皇后自以为自己足够深沉有算计,如今听来,竟觉得可怕!
“竟是如此!”
“我儿竟是这贱种害的!”
靳漫的叹息声悲凉:“既不是二皇子使人下的毒,那么皇后娘娘以为得是什么样的人给大皇子下毒,才能让他毫不怀疑?而李锦有常年服用解毒丸的习惯,娘娘以为他这习惯源自于什么?”
皇后相信了。
大白兔,确实生不出小毒蛇来。
二公子的阴狠,必然源自于他有个同样阴狠的父亲!
靳漫又道:“当年太医给大皇子配置解药,说是无把握,试药的人很可能会丧命,李锦毫不犹豫的喝下,当即赢得了您的信任和感动,是不是?大皇子去后,您暗里就一直在支持他,是不是?”
是!
确实是如此!
恨意像是生出了尖刺,在皇后的骨子里凶猛冲撞,叫人痛不欲生。
亏她自持聪明,原来早就落进了他人的算计里,还在帮他人做嫁衣!
“他怎么做得到?”
靳漫把查到的消息都告诉了她:“确切的信息是不日前才得到的。大皇子一思考就有啃咬骨节的习惯,李锦第一次向大皇子下毒,就是借着握大皇子手的时候抹上去了。那年,他六岁。”
“之后的时日里,他在大皇子的衣裳、书籍、时常用品上都涂抹过。东一点,细一点,毒性很轻,一点点渗入大皇子的身体、钻进肌理、融入骨骼,整整十年,直至毒素爆发!”
真相骤然被揭破在眼前,沉寂在皇后心底深处的恨意一点点翻涌起来,很快便如熔岩翻滚。
喉咙里发丝“呼呼”的声响。
“贱种!”
“怎么敢如此坑害我儿!”
……
她恨意滔天。
再加之李锦如今的算计,靳漫知道,不管是皇后还是安家,是不可能再坐以待毙,等着李锦清算她们的一天了!
“那些年李锦一直以支持和辅佐的姿态站在您和大皇子身后,许多事、许多人都是他借着你们的身份地位去办去办、去拉拢。”
“待实力足够时,他再将大皇子的死栽赃嫁祸给外祖家家同样煊赫、且的陛下宠爱的二皇子,一箭双雕!而那些借着你们的势力去拉拢的人,自然都转入他的麾下!”
“皇后睿智,自然明白,李锦从一开始就是打着杀了大皇子的主意在为自己铺路!”
皇后心口起伏如浪。
她猛然抬眸,目光刮在靳漫脸上。
“如今的东宫早不是当年的东宫,你的人被李锦清算的所剩无几,有什么资格跟安家合作!”
靳漫起身。
轻轻理了理宽大的衣袖:“就凭我知道的,你们堂堂安家,百姓口中的安半朝,却什么都不知道!没有我今日的提醒,皇后自己想想,他日你们会有什么下场!”
皇后沉眸。
脸安家都不知道的事,一桩一件她都知道,看来她手里还有实力保存着!
靳漫转身欲走,又突然“哦”了一声,笑说:“皇后娘娘好好儿考虑,记得考虑的时候避着点儿绿枝姑娘。”
皇后脸色一变。
她的心腹大宫女,竟然是李锦的人!
若是今日靳漫没有把“借种”之事告诉自己,他日事情爆发时,绿枝一旦站出来指认自己、指认安家……后果可想而知!
就在靳漫打开殿门的时候。
皇后沙哑出生。
“本宫,承你今日之情!”
靳漫微微一笑。
开门,离去。
彼时寒冬之意已经悄悄藏在深秋的风里,像是隐藏在迷雾后的刀锋,锋利而不显眼!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小安氏揣着她的肚子十分招摇。
闹得东宫上下鸡飞狗跳。
李锦现在还没有清算安家的实力,自然是顺着她、纵着她,把尊重安家的这件事“表演”到了极致。
但靳漫晓得,小安氏心里对李锦的恨和恶心都在与日俱增,却无处发泄。
有几回在她这里面无表情的坐着许久,然后张扬跋扈的离开。
旁人都以为她故意来炫耀、刺激子的。
不过是做戏罢了!
也亏得她内心足够强大,否则,早就崩溃暴露了。
凌月闷着头想了半天,觉得奇怪:“这近三年,太子的这些女人一共只传出过六次确诊的喜脉,两个小产了,一个生了下畸形胎儿,只有两个人生下的孩子是正常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女人的问题……”
靳漫没房子心上,随口道:“或许是坐胎药药效太凶猛的缘故,也不一定。”
凌月小小声咕哝:“不还是说明……有问题的是男人?”
靳漫眨了眨眼睛。
哪怕一半女人怀不上都不算问题,毕竟男人只有一个,同房次数太少,有的甚至早就失宠。但有位有分的这十来个都怀不上,还得靠凶猛的坐胎药……可不就是男人的问题!
再结合有人设局处理李锦儿子的行动来看,靳漫几乎都要肯定李锦的身体被人动手脚这件事了!
到底是谁,竟能这么无声无息的李锦吃这么大的闷亏?
这个结论让靳漫一下子心情愉悦起来。
才想着,当时透露消息给自己的十有八九也是这个人。
那么是敌的可能性,就小了!
凌月表情扭曲:“虽然我这个思想很狰狞、很不善良,但是……如果……仅剩下的那位也没了,不就真的断子绝孙了?!”
靳漫表情放空:“确实,很不善良。”
她不能赞同,但也没有否认。
“这是他们南楚人自己的事,我们不必多管闲事。”
凌月用力点头:“这个自然!随意介入旁人的因果,是不对的!”
靳漫默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凌月是默默朝四方拜了拜:“……”莫怪!莫怪!他自己没投好胎,与我们大周人无关!
……
主仆俩对视,没声儿。
……
罗素进来。
瞧着两人表情奇怪,不免好奇:“在聊什么呢?怎么这么表情?”
凌月舔了舔唇:“我的一点不善良的小心思,就、就不说了吧!”
罗素:“?”
凌月扯开话题,说:“太子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为什么一直没让安良娣落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