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黎闭了闭眼。
眼底光影缭乱,闪过诸多她们幼年时一同玩耍的情景。
那时她天真的像个傻子,而十一娘懂事的像个小大人。
谁曾想。
时光会把人磋磨得面目全非……
静默了许久。
她轻轻开口:“你们什么都没说过,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就……那样吧!”
春意应下。
第九则悄悄让镇抚司把消息送到北燕官府那儿。
让他们自行处理。
稚子无辜。
可谁知道稚子的心是不是早就被染黑了!
余孽血脉,已经给了他们一次活下去的机会,是他们的父母没有珍惜,那就……只能怪他们的父母太狠太自私,完全没有把他们的性命前程当回事吧!
风轻轻的吹。
细细嗅去。
会发现,空气里无时无刻都沾染着血腥气。
***
此次宫变,儿子孙子又立大功。
老太妃立马病去如退潮,进进出出十分高调,享受家门煊赫之下带来的追捧和恭维。
那是之前数十年都不曾有过的风光。
她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因为有她的辅助和养育,王府才有了这么优秀的儿孙。
那么儿孙就更应该听自己的,唯她之命是从!
然而。
儿子什么都听儿媳的。
孙子压根不搭理她。
“一定是她背后唆使!贱人这么会演戏,怎么不去当戏子!”
刁嬷嬷怕老太妃倒了,自己儿孙的肥差就没了,拼了命的煽风点火:“往日里您就是对她太客气了,才纵得她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当众害您!这要是不给她点厉害瞧瞧,以后还不得爬您头上来不可!”
“您呐!就不该跟这种不孝的儿媳讲什么情面!”
情面?
宋嬷嬷是真没发现老太妃身上有这种东西。
左右她的劝,老太妃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索性不劝了。
免得惹来怀疑。
况且能听着她们叨咕什么,才好给世子爷送信儿。
老太妃一砸茶盏,切齿凶狠:“要是不叫贱妇知道厉害,真当我是泥塑的了!”
刁嬷嬷嘴里蹦出一条条毒计,恨不得把所有人当瞎子,当众把王妃给大卸八块。
宋嬷嬷一脸赞同,而心里的白眼已经快要翻不过去了:“……”
……
借着府里办堂会,故意使坏让儿媳难堪、让她去得罪人,结果一向怂包的儿媳非但没中计,还返将了她一军。
元楚更是当众护娘,指责她为老不尊,让她在人前丢尽了脸!
气得她差点没当众破口大骂!
这笔账,自然是又都扣在了王妃的头上。
宋嬷嬷:“……”从前把你当长辈,自然处处让着你,现在人家把你当外人,一家五口一条心,你能算计得过人家才怪了!
刁嬷嬷眼瞧着磋磨王妃,不能打到目的,立马又出新招。
把一堆画像放到桌上,一卷卷展开。
“这些都是今儿送进来的画像,大部分都是大员家的嫡女!”
此次清洗朝堂,门户见起起落落不小。
有些高门之家被连累、遭打压,为了自身长远计,自然想要抱紧洛王府的大腿。
牺牲一个嫡女的一生就能换来家里的兴旺发展,怎么算都不亏。
于是就又有不少画像送了进来,任老太妃挑选!
老太妃立马高兴地合不拢嘴。
刁嬷嬷很懂得老太妃的心思,故意又唉声叹气道:“侧妃这样好的出生,偏偏世子妃是逆贼之女,真是膈应!”
老太妃被说中了心事,冷冷一哼:“无父无母的货色,怎配当我们王府的世子妃,小贱人真是不要脸,竟也不知主动退婚!这婚事,作废!”
宋嬷嬷替元楚着急:“宫里诸多赏赐,对她是明显眷顾的,要是就这么退了婚,怕是要被人说对皇帝不敬。”
老太妃不爱听这种话!
当初她逼儿子背叛皇帝、站瑞王之事并没闹开,儿子顾念着她,对外说是他们一家子演戏给人看的,所以老太妃一直自认是皇帝的恩人,因为有她和儿子配合做戏,才保住了他的帝位。
所以皇帝应该对自己感恩戴德才对,岂能为了这种小事给她脸色瞧?
何况世子妃的人选,可关系王府的尊荣!
但涉及皇帝尊荣,她到底不敢嚣张。
憋着一股气,算计着毁掉柏麟的清白,好让婚事退的名正言顺!
刁嬷嬷撞开宋嬷嬷,在老太妃耳边吹着耳旁风:“奴婢刚才从外头回来,正好听说了个事儿,或许您会想听听的。”
老太妃皱眉。
刁嬷嬷出去了一下,再进来时带着个中年妇人。
“此人是扬州来的,见过跟世子同进同出的那个野男人,说是看出些不一样的端倪了呢”
老太妃对那个冲撞过自己、但是没能报复回来的野男人,无比厌恶:“什么端倪!”
“世子不是断袖,他也不好男风,那个跟他同进同出的根本就是个女的!虽然裹了胸,但是我有一回不相信撞到那人,那人的胸分明是柔软的,根本不像男人那样硬邦邦的!”
老太妃一愣:“女的?”
对方收了钱财来喊话,但面对达官显贵,还有些话卡在了肚子里没敢继续说出来。
支支吾吾道:“确实如此!”
老太妃活了那么久,见多了算计圈套。
到了这一步,心底已经诸多猜疑。
“不对!不对!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让人去细查,那个在扬州和元楚不清不楚的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模样!快去!”
宋嬷嬷看着心里急,但不能再多说什么,不然她该怀疑自己了!
***
宣王府的耳目也察觉到了动静,匆匆去了柏麟那儿。
扬州那边自公孙氏上个月死后,就撤了盯梢的人手。
没想到她倒是好本事,竟还是悄无声息收买了人,在她死后来京中搅合!
消息传进宣王府的时候,恰好柏麟也在。
“让人进王府打探了一下,洛太妃已经在挑世子妃的新人选,也决定好了要毁掉柏郡主的清白名声,堂而皇之退婚!”
柏麟很少生气。
可眼看着,婚期就要到了!
在她抱着期待的关键时候,闹这么一出,她怎么能不怕?不生气?
“是公孙氏!一定是那个阴损贱人!”
“努力了那么久,竟毁在她的手里!”
这叫她,怎么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