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瑞姑姑笑着说:“是风车!”
春意想不出来,风车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主子,咱们快去瞧瞧吧!奴婢太好奇了!”
踏出殿宇。
肉眼所及之处,如繁星散落般点缀了数十只五彩风车!
被扎在光秃秃的枝条上,被插在没有花开的花坛里……
风一吹,风车快速旋转起来,像是盛开在阳光里的艳丽花朵,花花绿绿的斑斓色彩,给冷冰冰的寒冬点缀上了一抹盎然生机,让人瞧着忍不住心情都好上了许多。
太后瞧着也觉着喜欢:“确实是个有心思的。就连哀家都在期待,他明天又会送些什么玩意儿进宫来了!”
生活里每天都会出现“靳伯虞”的名字,却又会激烈的叫人厌烦,反倒是有一种静听溪水潺潺的清泠感,不知不觉间便生出亲近之感。
当然,这份好感于慕容黎而言,仅限于友情。
没有悸动,也不存在思念。
太后见她微笑平淡,十分安心。
不动心,就不会让自己迷失。
这样很好!
***
慕容黎回了一趟国公府。
虽说府里有三夫人替她打理着,一切井井有条,但是最后查账收对牌还是得她这个掌家人来做,还得主持小年夜祭祀,以及亲自犒赏府中上下。
酒席散。
三夫人挽着慕容黎一同往回走:“太夫人小动作不断,还想着重新掌家,给二房的子女谋地位谋前程。好在各方各院都不肯再叫她欺辱算计,一直帮我防着她。”
慕容黎握了握她的手:“婶娘辛苦了。”
三夫人笑了笑:“与她斗算什么,只怕再被她压着算计呢!这日子于我们而言,已经是极好的了。你四叔升了从三品、五叔在户部也顺利,都知道是你在背后出力,一家子都念着你的好呢!”
“团结和睦,这日子才有盼头,慕容家的地位稳当,咱们这些人的日子才能更好。”
“郡主说的是。”
到了慕容黎的小院前。
三夫人挥退了伺候的婢仆,小声道:“慕容修最近行踪诡秘,好几回三更半夜偷偷溜出府,跑去隔壁街的一处空宅子,一待就是一个时辰。发现两回后,我便叫人守在那边的隐蔽处盯着,果然瞧见确实是有人在与他私会!”
慕容黎就晓得他不会安分!
“可瞧清楚脸了?”
“遮得严严实实,根本认不出来。但看身量,应该是个女子!盯着的人怕打草惊蛇,不敢跟的太紧,只晓得那马车是往太平街方向去的。”
太平街!
那边可聚集着好些官宦门庭啊!
怕是和哪家打的火热,又想背后算计她了!
慕容黎点了点头:“多谢婶娘。我会差人盯着,这件事您便当什么都不知道。”
“唉!”
“我瞧着六妹妹已到嫁龄,婶娘只管放眼去挑,有挑中了的来告诉我,一定让六妹妹嫁得风风光光。”
三夫人眼眸湿润:“有郡主这样好的姊姊记着她,是她的福气。”
等一切处置妥当,已是深夜。
春意端了杯安神茶来:“姑娘,时辰不早了,喝了便安置吧!”
慕容黎看着天边高悬的月,不想睡,倒是突然很想去一个地方:“走,去镇抚司。”
春意诧异:“现在?”
吩咐了第九去盯着慕容修。
慕容黎披上斗篷便出了门。
镇抚司大狱。
慕容黎摘下黑色风帽,看着眼前的年轻官员,微微一笑:“沈同知,本郡想见一见卢家诸人,不知是否方便。”
冷脸的沈同知见她来,扯了个和善的笑色:“皇爷知道您一定会来,都交代过了,请跟下官来。”
橘红色的火把在阴暗的、长长的牢狱走到里轻轻摇曳着,鞭子的呼啸、刑犯的惨叫,不绝于耳,会让进来的人有一种踏上黄泉路的错觉。
胆小些的,怕是进“参观”一圈,来就什么都招了!
也便难怪世家都爱把自家的执绔丢进来“游玩”。
“可有人招供?”
沈同知走在她身侧,余光间她镇定神色,竟让他想起了九皇爷来,同样的淡漠,同样的散漫,同样莫名的叫人不敢造次:“卢大承认了是他背后联系的刺客,也承认了谋害您的事,其他的一概不认。”
在慕容黎的意料之中:“不管联系刺客的人是谁,都会因为卢大谋害她之事的败露,所有罪名全部转压在他身上。为了其他人不受刑,他自然会一口应下。”
沈同知点头:“郡主说的是。卢家有两个常年游学在外的男嗣。自上回皇爷受伤后就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天下之广,找两个人并非易事。卢家落罪已经无可挽回,为了保他们,谁都不肯松口。”
慕容黎道:“只有棋子有用的时候,拿捏在手里的才叫软肋。无用的时候,软肋就有可能成为棋子反水的诱因。秦王吃过这个亏,自然是要灭口的!”
沈同知显然认同她的猜测:“只可惜找不到尸体,就算告诉卢家人,也是无用。”
慕容黎声音轻缓:“卢家人野心极大,但是靠他们自己的能力,就是争破了天,在京中也只能是赔笑的地位。可只要秦王许给卢家的爵位够高、权利够大,足以叫他们搏一把!”
沈同知有些疑惑,脱口道:“既然卢家精明且野心,怎么会不知道秦王如今胜算不大?非要这么死忠于秦王?”
慕容黎看了他一眼,笑若云烟:“自然是有一定要支持的理由的。”
作为镇抚司的同知、萧靖权的心腹,对于朝中之事沈同知知道的远比旁人得要多的多,但是他将所有可能性都想了一遍,都无法肯定卢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她没有多说,他也便没有多问。
总归她与自家主子这般交情,主子一定会知道,那么自己也迟早会知道的!
慕容黎道:“审问卢大,不若让我试试?”
沈同知没有拒绝:“那就有劳郡主了。”
慕容黎惊讶他会这么利索的就答应了:“不过,本郡的手段有些下作,还得大人配合。”
沈同知愣了一下。
下作?
一个深闺小女郎的手段,能下作到哪里去?
倒是想看看她能用处什么手段来。
“镇抚司被人惧怕,也从来不是因为这里手段仁慈。”
慕容黎说了自己的要求。
沈同知立马吩咐了人去照办。
在分岔路口,他朝着左边比了比:“郡主这边请,就在前面了。”
远远便听到了女眷害怕的哭泣声。
慕容黎面无表情,没有半点怜悯。
绕过转角。
猛然冒出来的一股力道将慕容黎拽进了死角,被人紧紧抵在牢狱的木栅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