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嘱咐完了,众人也都到了侯府门口。沈承炘接过了自己的包袱,背在身上,来到自己的爹娘跟前,道:“爹,娘,孩儿这就走了。”
丁氏眼中含着泪花,摸了摸他的头发。而沈之迎则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忠义二字,乃我沈家安身立命之根,你且时时刻刻都要记住,不可忘却。”
沈承炘对二人行了个礼道:“孩儿谨记。”
“好。”
沈承炘又来到了沈承聿跟前道:“大哥大嫂,我走了啊。”
沈承聿的嘱咐非常简单:“别死了。”
沈承炘:“……”
“好的,我尽量。”
宋明珂觉得沈承聿这人简直不会说话,她笑道:“别听你大哥胡诌,若是想家了便递个信,祖母和叔婶都记挂着呢。”
“知道了,大嫂。”
道别了一圈,沈承炘便翻身上了马。许是这些日子里头,少年的身形又抽了条,所以坐在马上的沈承炘,看起来倒是格外挺拔。
还真有几分意气风发的味道了。
随着一声轻喝,少年催动了骏马。马蹄踏踏,带着众人的注目,逐渐远去。
“行了行了,”沈老夫人挥了挥手,叫众人散去,“都别跟这儿杵着了,回去吧。”
沈之迎搂着哭得伤心的妻子,一边往回走,一边低声安慰着。
“好了,炘儿这么多年都没离开过咱们,这次出去历练一下,是好事儿。”
丁氏道:“可他饿了怎么办,他冷了怎么办?若是他顶撞了人家将军,挨揍了怎么办呀?”
“怎么办,那是他活该。”
丁氏就瞪沈之迎。
沈之迎干笑了一声道:“都是大小伙子了,哪儿能那么金贵啊?再说了,谁要是真的敢欺负他,伏卿和珂儿能就干看着?傻不傻啊。”
“你才傻。”
“对,我傻,我傻。”
相比于丁氏,沈承聿和沈清嘉的反应就淡然了许多。
不如说沈清嘉是十分开心的。
因为沈承炘走了,她就不用陪着弟弟一块练武了!
美滋滋!
宋明珂也不知道沈承炘能不能适应军营的日子,她道:“程将军那边你可打了招呼?”
沈承聿道:“什么招呼?”
“让他好生照顾炘哥儿啊。”
“又不是坐月子,需要什么照顾。”
宋明珂:“……”
“我倒是和叔父说了,”沈承聿冷漠无情道,“若是他犯错,往死里揍。”
宋明珂:“……”
“你可真是亲哥。”
沈承聿凑近她道:“若是我们的孩子,我必然亲自教导,不会如此严厉。”
宋明珂赶紧往旁边瞧了瞧,还好没有下人,不然这人不着边际的话怕是都要被人听了去。
沈清嘉把脑袋伸了过来,道:“什么?什么孩子?谁家的孩子?”
沈承聿道:“沈清嘉。”
“我在,兄长。”
“你前日和谁去了朗月斋?”
沈清嘉的笑容一僵。
宋明珂闻言,立刻就精神了,她立刻接道:“什么朗月斋?”
沈清嘉挠了挠脖子,眼神乱飘。
宋明珂和沈承聿对视了一眼——别又是什么不靠谱的贾慈贰号?
沈承聿摇头——我也不知道。
沈清嘉抠了抠自己的指甲道:“哎呀,就是那个谁嘛。”
“谁啊?”
“苏晚凌啊。”
宋明珂:“……”
她用一种“你看我像傻子吗”的眼神看着沈清嘉。
沈清嘉嘿嘿一笑,拍了拍宋明珂的肩膀道:“嫂嫂,好嫂嫂,真的什么都没有啊,你们就别管了,赶紧去研究孩子吧。”
沈承聿都有点无奈了:“你……”
沈清嘉捂住了耳朵,表示不听,然后便蹬蹬几步,跑走了。
宋明珂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道:“这些日子我果然是太忙了——那人是谁,你可知道?”
沈承聿淡淡道:“池泯的儿子。”
宋明珂惊讶。
那不就是国子监祭酒的儿子?
“你别担心了,”沈承聿搂着她的腰肢道,“有我看着,不会出事儿。”
“好,我知道。”
宋明珂微微一笑。
沈承聿道:“所以,孩子?”
宋明珂:“……白日宣淫是不对的。”
“无事,把眼睛闭上就好。”
宋明珂:“……”
见四周无人,沈承聿干脆弯腰,把自己的妻子抱了起来。宋明珂低呼了一声,那一丝紧张便若火苗一般,撞进了沈承聿的眼中。
明明是晚秋时节,院落内外,却两处争春。
==
大宣。
天气渐冷,街上的百姓早都换上了厚实的衣衫。虽然天色湛蓝,万里晴朗,但是那萧瑟寂寥的秋风却是冷得入了骨。
街上到处都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香气,这是大宣每到秋冬的时候,大街小巷都会嗅到的气息。
大宣的百姓总是会在冬日做上一些古董羹,这种吃食热气浓郁又暖身饱腹,很是受大宣人的喜爱。
所以,百姓们也可以在酒楼里头品尝到这种吃食。
日头高挂,一辆低调的马车在街上缓缓行进着。
在吆喝声中,马车缓缓在一座酒楼前头停了下来。
一个男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下人。这男子的衣着十分低调,但若仔细瞧来,那身上的料子却是十分珍贵的。男子看了一眼酒楼的匾额,便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酒楼里头,到处都是古董羹的汤水沸腾的声音。酒楼里头的宾客们,被五熟釜里头散发出来的热气熏得脸色通红,却又十分畅快地交谈着。
而掌柜的正穿梭来去,招呼着客人。
掌柜的见一个男子带着下人走了进来,便亲自上前道:“客官里边请,客官需要些什么?”
男子伸出了手,露出了他那质地温润的玉扳指。
掌柜的便明白了,他道:“客官请随我来。”
他带着这男子上了二楼,照比嘈杂的一楼,二楼便雅致了许多,也安静了许多。掌柜的在最里头的包厢前停下,笑道:“您请进。”
男子点点头,推开了门。
公孙昊原本坐在桌边,听到门开了,他抬起头,起身行礼道:“见过兄长。”
来人正是公孙鸣。
公孙鸣关上了门,道:“在外头就别这么客气了,坐吧。”
“是。”
公孙昊没说别的,便坐下了。
在私下里,不管他和公孙鸣斗成了什么样子,表面上,这和气却是不能轻易戳破的。
就算他快被公孙鸣榨干了心血,也只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