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珂也跟着笑了一下,而后道:“对了,你们的婚期……”
原本,宋倾州的婚期,其实是和宋明珂的定在了一日,也就是六月十八。但是,这都已经七月了,婚期也早都过了,宋倾岚自然也是叫人重新敲定大婚的日子了。
宋倾州道:“推了呗,反正孤也不着急。”
宋明珂眨眼道:“四哥,你不想早点娶妙儿吗?”
“那当然想了——”宋倾州摆手道,“去去去,你个小丫头片子满嘴嫁娶的,像什么样子。皇嫂派人教你学的礼节都学会了吗?”
宋明珂:“……”
她一定要把威武将军抓来炖了吃。
这时,李江妙看了宋倾州一眼。
这一眼有些嗔怪的意味,瞥得宋倾州心中痒痒的。
几个人聊了一会。
李江妙给宋明珂讲了许多西域的趣事,因为宋明珂从来都没去过西域,所以她听得很入神。
“西域有一种沙虫,”李江妙伸出了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道,“大概这样大,尾巴尖儿是红色的,会咬人,一旦被咬,人就会在两息之内毙命。”
宋明珂的眼睛亮得不行,她道:“真想去看看。”
李江妙似乎早就猜到了宋明珂这么说,道:“我觉得你可能会需要,就叫手下抓来了一些。”
宋明珂可太感兴趣了。
她们二人的对话,听得身边的宋倾州直冒冷汗——在他的印象里,李江妙是能面不改色说出这些话的人吗?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来着?
李江妙拍了拍手,便有几个丫鬟捧着几个小盒子走了进来。她道:“我知道长公主看不上那些庸俗的金玉之物,所以除了那些,我也给你带了一点新鲜的东西,希望你喜欢。”
宋明珂上前,打开了一只小罐子,却见封口处挂着一层网,网下头趴着一条银色的蛇。这蛇也就小拇指粗细,盘成了一圈,像是人戴的手镯子一样。
李江妙道:“听说这条蛇,可以听得懂人语呢。”
宋明珂感叹道:“它真可爱。”
宋倾州只觉得头皮发麻。
可爱???
这玩意怎么也和可爱不沾边吧???
宋明珂也知道宋倾州怕蛇,便把盖子扣上了。她真心实意道:“妙儿,谢谢你,我很喜欢。”
李江妙微微一笑,那有些羞涩的样子,终于沾了一点从前那个李府家的小姐的影子。
坐了一会,宋倾州便动身带着李江妙走了。宋明珂还亲自将他二人送到了门口。
上了马车,宋倾州和李江妙相对无言。
李江妙静静地看着窗外,似乎也不想说什么。宋倾州看着她秀美的侧脸,捏了捏手中的扇子道:“嗯,想不到……你在西域的经历还挺……”
“复杂的。”
他想了半天憋出了这三个字。
李江妙转头,看着宋倾州的眼睛道:“殿下害怕了吗?”
宋倾州的喉结动了一下。
外头传来了百姓的吆喝声,还有阵阵吃食的香气。但是,宋倾州却觉得李江妙身上的香十分奇异,甜美又柔软,好似能蛊惑人心一般。他看着李江妙慢慢靠近自己,垂下了眼睑。
李江妙低声道:“我杀过人,很多人。”
宋倾州低头看着她。
“殿下是否会觉得,放任这样一个女子在您身边,是很危险的事情?”
美人脖颈纤细,眸中波光潋滟。宋倾州静静地瞧了一会,哑声道:“你想知道?”
“嗯。”
李江妙轻声答。
宋倾州捏住了她的下巴,便吻了上去。
路边,来往的路人看着这辆华丽的马车经过,他们却看不到,被遮盖得严严实实的马车里头,有人唇齿缠绵、细腻温柔。
一吻过后,宋倾州放开了她,道:“李江妙,孤真是愈发中意你了。”
半晌,李江妙笑了。
“嘎吱”一声,马车停了下来。李江妙提着裙子,点了点宋倾州的嘴唇,道:“臣女到家了,多谢殿下。”
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留宋倾州一个人在马车上,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地纠结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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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正广回到家中之后,依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半天都不出现。
如果有有心人留意,就会发现,自从通州事发过后,秦正广几乎沉默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以往的他,或许会站出来,选择主动揽下通州的事情,但是现在,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对这件事做出任何的反应。
有人说,秦相的身体大不如前。
从前的秦相,气势汹涌,脚步沉稳,就算是面对着千军万马也能面不改色淡然自若,但是,就算是这样的人也终究会老去,也终究逃不过时间的磋磨。
有人看见秦相险些在太极殿门前的广场摔倒。
这些都只是传言,但是,对于和秦正广朝夕相处的秦清和秦术来说,父亲的身体,他们是再了解不过的。
这个大渊大名鼎鼎的左相,现在确实在遭受着疾病的侵扰。
秦清不知道,明明秦敬的死已经过去了,父亲也能够如常地上朝、处理政务,明明他都已经恢复了,今日怎么又变成了这样?
秦清便主动敲响了秦正广的房门。
“父亲。”
秦清在门口站了半天,才等到了回应。
“你进来吧。”
秦清走了进来,却看见秦正广正坐在案前,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衣裳也没换,那一身象征着绝对权力的朝服,在洒落下来的阳光的照映下,流光溢彩。
恍惚之间,秦清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朝堂之上意气风发的大渊左相。
秦正广没有去看他,只是平静道:“通州水灾,是不是你做的。”
这一句质问,虽然无波,却简短利落。
秦清心中一惊,双膝一动便跪了下来。
秦正广无动于衷。他只是看着他刚刚完成的画。
画中,一个身穿长袍的男子立在青天之下,脚下踩着嶙峋的碎石,姿态高洁。透过这个人,隐约可以见得其堂堂正正的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