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珂跟着沈承聿,翻身上马,二人轻喝一声,便打马离开了。
阿川还挥手喊道:“姐姐要回来看我呀!”
“好!”
得到了宋明珂的答复,阿川十分开心。他牵着尚夫人的手,道:“小嫂嫂,我们快去做吃的吧,好多好多人都在饿着。”
尚夫人笑道:“好,我们不要让大家挨饿。”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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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别抢啊!”
丁达和元小飞站在郡守府的门口发放吃食,那些百姓们已经排了长长的两排,长街远处甚至都看不见队伍的尾巴。这些人手中拿着碗,安安静静地排着队,不敢言语半分。
没办法,毕竟元小飞就跟门神似的站在旁边,只要谁敢有动静,这位立刻就会出手,谁看了谁不害怕?
“老人家您拿好。”
相对于元小飞,丁达虽然也是军中的人,但是却温和了许多,故而老人和孩子也都愿意和他相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拿着两只碗,对丁达道:“谢谢,谢谢大人。”
“您客气了,今儿还是两份儿吗?”
老妇似乎是愣了一下,而后道:“是……是。”
丁达便给这老人打了两份吃食。
丁达看着这老人的背影,低声道:“说起来这老人也是可怜。”
元小飞疑惑道:“丁大哥为啥这么说啊?”
丁达叹气道:“我听街坊说的,这老人啊好像是有个儿子,二十多了还没成家,成日待在家里头就靠着他爹吹糖人赚来的钱过活,洪灾来了,他爹被淹死了,现在这儿子身边就剩下他亲娘还活着了。”
元小飞十分不能理解:“那她儿子怎么不自己过来领吃食啊?”
“习惯了呗。”
丁达接过了碗,摇头道:“这家的两个老人也真是可怜,摊上了这么个倒霉儿子,上辈子一定是造了孽了。”
元小飞当即撸起袖子道:“她儿子在哪?他奶奶的,老子就看不惯这样的蛀虫。”
“你可别多管闲事儿啊。”
丁达拦住了他道:“先把吃食发下去再说。”
“哦。”
元小飞的眼睛却盯着老妇人离去的方向。
老妇端着两只碗,走了几十步,因为手都在颤抖着,所以这碗里头的清粥就洒了一小半。老人看着小碗,那清粥越少,她便越着急,越着急,她的手就越是抖。
“哎哟!”
老人不小心绊到了一块小石头,噗通一下摔在了地上。
两碗清粥一下就被打翻了。
她似乎是愣了,看着地上那已经被泥泞弄脏了的清粥,赶紧伸出手去搂,因为太过害怕又太着急,老人的手都被烫红了,她的嘴里还念念有词,谁也听不清她到底在嘟囔什么。
有人从她身边走过,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议论声声。
“那是棍子的老娘吧?”
“好像是。”
“这……棍子上哪去了啊?”
“谁知道啊,指不定上哪玩儿去了。咱们去帮帮大姨得了?”
“你可别,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小心沾了一身的腥。”
老人听不见他们在议论什么,待到她好不容易把清粥拾掇起来的时候,她也快站不起来了。
挣扎了半天,才站起身。
老人家门口种着一棵枣树,而现在这棵枣树已经被洪水冲垮,连着门口的栅栏一起,成了废木。棍子就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嘴里还叼着一根草,一双三角眼看着来来往往的邻居,神色阴沉。
“棍、棍子啊。”
他一抬头,却见自己的老娘回来了。他呸的一声吐出了嘴里的草根,道:“回来了啊,今天有没有馍馍?”
老人瑟缩了一下,道:“棍子,娘,娘也尽力了,但是,馍馍,也没有了哇……”
“什么?!”
棍子怒吼了一声,站了起来,快步走了几下。他猛然看到,老人拿着的碗里头哪里是什么清粥?那掺着泥汤子和草粒子的清粥肯定是没法再吃了。于是棍子指着自己的娘亲道:“你这老东西怎么做事的?!”
他这么一吼,又吸引了很多邻里的注意。
棍子的娘憋了半天的眼泪,听儿子生气了,赶紧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啊,棍子,你听娘说……”
“说个屁!”
棍子一下把她手里的碗给打翻,道:“给老子去重新打!老子要馍!不然吃不饱,听见了没有!”
棍子娘一边流泪一边道:“棍子,这粥,这粥都是有数的,娘没法儿再去了啊。”
“老子才不听呢!你这老东西,自己偷偷吃了好玩意,就拿这猪食来糊弄老子是吧?!”
“没有,真的没有啊……”
这下,就是围观的邻里也看不下去了,他们劝解道:“棍子,你娘也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啊。”
“是啊,你一大小伙子,天天叫你娘去领吃食,这,这怎么像话嘛……”
“就是……”
“都给老子闭嘴!”
棍子瞪着眼睛,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条鞭子,往地上啪的一甩道:“你们再敢废话,信不信老子抽死你们!”
众人惊呼了一声。
因为郡里头的大部分青年都被叫去干活了,所以留下来的几乎都是妇孺和老小。他们看着凶神恶煞的棍子,也不敢上去,只能缓缓后退,生怕棍子手中的鞭子落到他们的身上。
有一个小孩甚至被吓哭了。
棍子捏了捏手里的鞭子,道:“赶紧去!听见没有!”
“棍子……”
棍子甩手,那鞭子就立刻打到了老娘的手臂。棍子娘吃痛,叫了一声,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棍子!!那可是你的亲娘!”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就要上前。
棍子拿起鞭子指着他们道:“怎么着,你们都想死啊?啊?”
“你混蛋!!”
棍子被逗乐了,他笑道:“呵呵,老子还真就是混蛋了,谁能把我怎么着,谁敢怎么着哇,啊?”
就在此时,他的话还没说完呢,却听有人中气十足地大喝了一声道:
“我他娘的揍死你这狗日的东西!”
棍子一瞧,他在这横行霸道了多年,谁敢和他正面叫板?定睛一瞧,却见是一穿着布衣面色稚嫩的年轻人,站在他娘身后,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