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近玮和张红分别后,刚想抬腿回大姐家,又想到在知青点受苦的大侄子。
人一转身,改了个方向,去找苏思烁。
来到知青点的大门,一进院子就看着那柴火垛烂糟糟的,一看就没精心侍弄。
苞米该子(杆)就堆在杖子旁边,也没打捆啥的,看着让人就难受。
韦德罗(泔水桶的意思,从俄语里面音译过来的。)倒了也不知道扶一下,就那么在当院里倒着。
上屋和下屋都门窗紧闭,一点动静都没有。
茅楼外面一堆用过的开腚纸,也不知道收拾一下。
白近玮:诶妈呀,这就是知识分子?真是埋汰,当院里撇儿片的。
“苏思烁,出来一下。”白近玮也不知道苏思烁住在哪屋,就直接站在院子里喊人。
坐在炕上摆扑克的苏思烁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扒着窗户,一看确实是自己姑父。
连忙把扑克收起来,鞋都来不及提,踩着鞋后跟就趿拉着出门。
“来了,来了。”
一个脑袋像是鸡窝,笑容清澈又愚蠢的男孩儿走出了房门。
“姑父,你咋来了?我小姑还有我小妹呢。”
白近玮看见他那露在外面的脚后跟,说道:“把你那鞋给我提上,你小妹和你姑都来了。
她们现在都在你表姑家,就是我姐家。
你把你的东西都收拾好,然后跟我去你表姑家吃饭,明天跟我们去城里。”
“哦哦哦,我马上就收拾完,你等我一小会儿。”苏思烁赶紧回屋,把自己的东西都塞到柜子里,把柜门锁好,钥匙挂在脖子上。
“我都收拾完了,姑父咱今天晚上有啥好菜,我都饿了。”苏思烁来到东北不到一个月,口音已经被同化。
“不知道,这一些都得你表姑做主,一会儿你去问问她。
快点走,我给你们都带好吃的了,现在好多小崽子都在一块吃零嘴,你再晚一点估计啥都没有。”
白近玮有点着急,他还得回老白家看着呢,万一出啥事儿咋整。
“那快点的吧。”说完话,苏思烁遛的比谁都快。
“真是你姑姑的亲侄子,一脉相承。”白近玮走在后面,看着苏思烁的背影说。
刚到大姐家院子,白近玮就被白竹拽过去,问到底是咋回事,都说啥了。
白近玮挑重点说完,就要走,他还得去那边看着。
“你就这么走啊,不吃饱一点,到时候你拦架都没力气,万一打起来了呢?
再有一个,咱妈今天他们都去卖白菜了,太早了也回不来,你不用着急,先垫吧一口吃的。”
白近玮想也是,就坐在院子里,和白竹吃了大饼子,还有水煮蛋蘸酱。
………………
“到底我也姓白,我也跟你去。”白竹把围裙和套袖摘下去,喊道:“赵明亮,我有事出去一趟,今天晚上的饭你自己颠对做点啥,多做点,人多。”
然后也不等赵明亮说啥,人就拽着白近玮走了。
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拿着刷罩的赵明亮跑到院门口,看见姐弟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路上:你俩又说啥话了,是不是背后说我坏话?有啥是我不能听的,每次都是你俩背着说小嗑,咋那么多小秘密呢?
苏落月:姐夫就是沉不住气,有啥可好奇的,就大姐那张嘴,跟棉裤腰似的,说不定哪天就说秃噜嘴,啥秘密都藏不住。
两人到白家的时候,刚进院子,就听见王大花在那里骂张红一家不懂规矩,这样的女人给别人家都不会要的。
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表达的中心思想,就是“嫁到老白家是你享福了”。
白竹,白近玮:哦,很快就不是你家的媳妇了。
“你俩来干啥?老三,啥时候回来的?咋不去地里找我呢?”王大花下意识朝着两人的手上看。
结果定睛那么一瞅,这俩人手上是空空如也。
啥东西都不带就过来,这是给我添堵来吗?
真是不孝顺的,分了家的和嫁出去的回家看亲娘也不知道带点东西,我命苦啊,养了这么两个不是玩意儿的东西。
“我俩能干啥,我们俩闲的,就回来瞅一眼。”白近玮多年来已经养成了习惯,只要王大花一跟他张嘴,他就必定回怼。
“滚滚滚,别站在我家院子里碍事。”啥东西也不往家拿,还指望她给好脸。
不过小红马上要生了,老三作为孩子的三爷,不得掏点钱意思意思。
“老三,你大侄媳妇儿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下来就得喊你一声三爷,你不得表示表示?”王大花眼含期待的等着白老三的答复。
“妈,你不用寻么了,我兜里一分钱没有。
再有一个,我这身衣服也没兜。
我们家都是我媳妇管钱,我就一吃软饭的,我咋表示表示?
我也想表示表示,关键是我没钱,你们俩以后的养老钱都得我媳妇出,我在家都得看我媳妇脸色。
而且,啥孩子能刚生下来就叫我三爷,怀的是哪吒呀?
怀胎三年,一生下来就能跑能撂,还会说话。”
白近玮才不带出一分冤枉钱,就算那张红肚子里怀的是白小阳的孩子,他也不带掏一分。
要是以后小军和小天媳妇怀孕了,他还能帮忙给张罗张罗添点钱。
毕竟,二哥小时候对他还挺好的。
每次白爱党和王大花要打他的时候,二哥提前知道就会过来通风报信,让他赶紧跑。
虽然葛兰草人不咋地,但谁让她是二哥媳妇呢?
白爱民小时候性子就和现在差不多,有点好骗。
白近玮的压岁钱花完了,就去骗白爱民的压岁钱。
“二哥,你拿着压岁钱有啥用,都没地花,你知道杂货铺跟供销社的大门朝哪开?
你拿着这个钱就跟废纸一样,但是你给我就不一样了,我可以帮你买。”
十六岁以前,白爱民的压岁钱,就一份都没留住。
十六岁后,白爱民算是大人了,再也没收到过一分压岁钱。
结婚后,钱也都攥在葛兰草手里。
白爱民:我从来都没碰过钱,我对钱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