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近玮看这一大家子模样,估计是趁他们一家三口都不在家的时候已经商量好了。
分家也好,他也早就想分家了。
以前白宝柱和王大花不是对分家很抵触的吗?
这是因为啥突然要分家了?
白近玮思考了一下,这可能和他们一家三口越来越一毛不拔有关。
现在白近玮一家在老白家基本上是属于不占这个家里的一分钱便宜,但谁也不能占到他们便宜的状态。
而且白染眼看着越来越大,在他们眼里是要嫁出去的,借不上力。
而白近玮和苏落月这么懒,在家里的以后肯定是拖累。
为这个家创造不了价值,自然要被踢出局。
苏落月命好,有个好婆家,但是亲侄子苏思烁也要成年了,到时候也得结婚生子,处处都要用钱,还能像以前一样帮衬苏落月吗?
咋看,白近玮一家都是往下坡路走。
留在家里就是个沾包赖,甩不掉的拖累。
早分家,才能及时止损。
王大花和白宝柱就是这么想的,就怕老三一家拖累老大和老二一家。
“分家,咋分的?”白近玮拉着苏落月和白染坐在桌子前面。
“咱家这些年也都不赚啥钱,没攒下啥东西,家产就是这个院子,还有十多块钱的存款,这钱就不给你们分了,房子……”白宝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近玮打断了。
“你糊弄谁呢,我爷奶留给你们的那个金条呢?
你们二老一分钱不想分给我,就直说,撒这谎,有意义吗?
十根手指头都有长有短,你喜欢哪个儿子我管不着。
钱是你的,你想分给我就分,不想分给我就不分,没有必要编这些话。
爹妈,你们也都挺大岁数了,都说人老成精,你们自己寻思一下,编的这几句话合理吗?
你们二老偏心老大老二不喜欢我,这我无所谓,我也不能控制你们的思想。
把东西都留给我大哥和二哥,一分钱不给我也没毛病,这都无所谓。
但是,你别骗我说对我们三个都是一样的,是一碗水端平,这就没意思了。
我都30了,我是傻子呀,活这么大岁数了,我再分不明白啥是真的啥是假的。
您这个分家吧,我是看明白了,意思就是说一分钱不想分给我,想把我们一家三口踢出去,对吧?
那咱们就得把事情搬到台面上来讲,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既然你们一分钱不想给我,那这个养老的问题就得说道一下了。
毕竟你们是我爹妈,虽然说没养我吧,但是把我生下来了。
养老的钱我肯定掏。但我不可能多拿,因为第一点是你们对我不公平,我和你其他儿子享受的待遇不一样,第二点你们从小就没养我,所以养老钱肯定不能多给。
按照现在的物价来说,你们二老一年有一百块钱,就能过的挺滋润的,还能攒下点钱。
你有三个儿子,一百除以三就是三十三块三毛多,我凑个整就算三十五元,以后我每年给你三十五块钱,要是生了啥大病去医院的话,就我们三个兄弟均摊。
至于你刚刚提到的房子,我觉得没有啥争辩的,因为我这个房子是我爷我奶留给我的,你们房子我也不要,你爱咋分咋分。
我提的养老的意见你们二老觉得咋样,要是觉得行,现在就让我闺女去上大队办公室,把大队长叫过来让他做一个见证,立个字据,以后养老啥的,都按这个字据上说的办。”
白近玮觉得,计较爹妈偏不偏心,喜不喜欢自己啥的挺没意思的,他有老婆孩子,家庭美满,还有啥不满足的。
不愿意计较这些没用的,有和老人争,和兄弟计较的功夫,他晚上多跑几趟,就把这点钱赚出来了。
为那仨瓜俩枣勾心斗角,斤斤计较是真的没必要。
有啥事,就摆在台面上说,整那些没用的,看着就闹心。
谁啥样,过了这么多年都一清二楚,没必要演戏。
白近玮这一长串话说出来,给老白家人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首先,小辈都惊讶家里竟然有金条,这些白爱党和白爱民都不知道,更别说他们媳妇了,老两口把这些事情瞒得死死的,他们都不知道。
而白宝柱和王大花二人,现在脸色不能说是铁青了,可以用漆黑来形容。
这老三真不是个东西,啥话都敢说,没等他们说啥呢,老三就开始掀桌子,让这嗑都没办法聊,话都让老三一个人说了,那他们老两口还能说啥?
再有,那根金条,是想着等以后老了动不了的时候再拿出来的,现在老三把这些都抖搂出来,这家还咋分?
白宝柱和王大花头脑风暴中时,白近玮让白染去大队办公室把大队长叫来,说他们要分家。
没等白宝柱和王大花阻止,白染人就跑的没影了。
“你喊大队长来干啥?爹妈还没说清楚到底咋分呢。”葛兰草阻止道,然后想让白小军追出去,把白染叫回来。
“还不知道咋分家?估计我们一家三口不在的时候,你们已经研究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吧?
我家净身出户啥也不要,一年给35块钱养老钱,二老有病平摊医药费,其余的我就不管了,你们爱咋地咋地。
我觉得我已经很够意思了,难不成分个家,还想让我倒搭钱呐?”白近玮一点都不给葛兰草面子。
葛兰草觉得白近玮说的这些对她家都挺有利的,净身出户,不分家里的钱,这样他们二房就能多分一点。
想清楚后,葛兰草也就不吭声了。
其余人听着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也都不吱声。
倒是张红,开了口:“奶奶,之前你不是说,三叔一家住的房子是你们的吗?”
昨天,死老太婆还信誓旦旦说要把三房一家的房子弄过来给她们小两口住,但现在按照这三叔说的分家方法,那这房子的事情不就泡汤了?
那她不还得和公婆住在一个房子里,虽说有自己的小房间,但是那屋子一点都不隔音,干点啥都不方便,连私房话都不能说。
三叔家的那个屋子就挺好,一间大屋,一个小屋,还有个厨房,刚好适合两口子住。
到时候她坐月子,亲妈来照顾也能有地方住。
听到张红的话,白近玮都快要气笑了:“脸呢?相中我家的房子了?我这房子是我爷奶给我的,想要的话去地下找我爷奶吧。”
张红被囊丧一句后脸上挂不住,心里骂了白近玮八百遍后转头求助看向王大花和白小阳。
“老三,你少说两句。这么的吧,这件事我做主了,家里给你补三十块钱,你们搬出去盖个新的,把这个房子让给小阳两口子。”王大花开口做主。
“你做主,你做啥主?三十块钱就想要我的房子,你不觉得这话说的离谱吗?我给你五十,把你住的房子让给我行不行?”
白近玮现在是一个无话可说的程度,这些人脑子里想的都是啥,天天就想着占便宜,有那功夫干点啥不好?
“你是当长辈的,让着点小辈不行吗?”王大花觉得这个白近玮太斤斤计较,一点都不孝顺。
“他小我就得让着他,脸呢?您老就死了这个心吧,没有一百块钱,我不可能让出我的房子。”三十块钱打发叫花子呢,在大队里要是盖个和他住的一样的新房子,连人工带料咋说也得一百来块钱。
“你太自私了,一点都不知道感恩,把你生下来,就是这么回报我的?”王大花气的捂着胸口。
“诶呦,您好好意思提感恩,我奶生病的时候你是咋气她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觉得我比你强多了,也算是歹竹出好笋了。
我不想和你吵架,显得我好像不孝顺似的,房子这事我把话就撂这,没一百块钱,谁也别想让我搬出去。”
看着这乌烟瘴气的一大家子,白近玮也想搬走了,但是想让他把房子让出来,不给个满意的价钱,休想。
“爸,大队长来啦!”白染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大队长韩建业。
老白家在这里没有啥亲戚,所以也不用请啥长辈来见证。
当初白近玮爷爷在一九四二年的时候带着老婆和孩子们来到这里扎根的,是寒冬大队的外来户。
“叔,我这出门一趟刚回家我爹妈就说要分家,给我弄的挺懵的,想请你过来做个见证。”白近玮看见韩建业来了,立马让出自己做的位置,让大队长坐下。
白家众人:你哪里懵了,我看你嘴挺快的,比谁都机灵。
“具体是咋分的,我得把这些写下来。”韩建业拿出钢笔,还有一个本子。
“家里的钱啥的我一分不要,以后每年给三十五块钱的养老钱,生病住院啥的我掏三分之一。
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当初我爷不是已经在大队留了个字据吗?把这个房子留给我,是不是不用再把这个房子记在这次分家的字据里了?”
爷爷在大队那里留下房子字据的这件事情,白近玮就和苏落月说过,白染都不知道。
“是,都登记上了,这房子的房主是你,这个没得说的,十多年前就登记在大队的住宅文件上了。”韩建业一边唰唰的写字,一边回答白近玮的话。
白宝柱没有想到,爹妈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这是得多不放心自己,生怕自己对老三不好,算计这个房子,彻底绝了这个念头。
“写完了,你看看这么的对不对?”韩建业把一张写完的字据过去。
白染站在后面,垫脚看上面的内容。
分家协议:
白宝柱,男,1914年生人,家庭住址黑省嫩水市寒冬大队43号。
王大花,女,1915年生人,家庭住址…………
白宝柱与王大花为夫妻关系,共生有三子一女,分别是白爱党,白爱民,白近玮,白竹,别无其他子女。
1973年8月20日,结合家庭状况经过家庭成员协商一致,儿子白近玮,自愿放弃家产,净身出户分家单过独立生活。
自愿承担父亲白宝柱与母亲王大花的赡养义务,每年支付每人17.5元生活费,若白宝柱与王大花有额外的医药支出,白近玮承担三分之一的费用。
其他子女对以上内容毫无异议。
…………
本协议一式三份,嫩水市寒冬大队保存一份,白宝柱王大花共同保存一份,白近玮保存一份。
一张纸写的密密麻麻,看着还挺像是那么回事的,白染觉得有点后世合同的味道了。
白近玮给白宝柱和王大花读了一遍后觉得写的很全面:“叔,没有要填充的了,你写的这个就挺好。”
每次队里分家都要找他去,这事一回生二回熟,韩建业对这项业务早就烂熟于心,提笔就来。
而且这个分家协议还挺好写的,因为不用记录家产啥的,少写了不少字,净身出户就是省事。
又抄了两份分家协议,白家三兄弟和白家老两口都签了字按了手印。
韩建业拿走了大队需要保存的那份后说:“一会儿近玮和我去把新的户籍办了,我就先走了。”
白近玮把那张协议像是宝贝一样的放在怀里,然后说:“不用等一会儿,我现在就有时间办新户籍。”
然后,人就跟着韩建业走了。
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白近玮回头和老婆闺女说:“今天咱家有大喜事,我一会儿买点好吃的回来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