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县令走了进来,身旁跟着徐主簿。
在场的学子们,都纷纷跟他们行礼。
张县令看起来心情不错,对着众人微微颔首。
看到赵策正站在最上面的桌子旁,他便径直走了过去。
一桌子的秀才公,也都站了起来,给张县令行礼。
张县令笑道:“今年来了不少生面孔,本官倒是有些期待大家的表现了。”
众人也顺着张显林的话,恭维了一番。
旁边的徐主簿看到李秀才手中的木匣子,调侃的说道:“李秀才怎的还自带点心?莫非是怕今夜吃不饱?”
这种诗会,吃饭是肯定吃不饱的。
不过来参加这个诗会的人,也不是想着吃饭来的。
徐主簿语气带着调侃,也并没有太多的恶意。
“采糖记......是城里新出的点心铺子?”
李秀才却顺着他的话,笑眯眯道:“非也。”
“这是我的学生赵策,专门为我准备的中秋礼。”
“哦?”刚来到这里的张县令和徐主簿对视一眼。
赵策规规矩矩的在一旁站着,并没有搭话。
毕竟按照身份来说,他现在和这些人,也是搭不上话的。
“中秋礼到这里来送了,倒是稀奇。”张县令好奇的看了赵策一眼。
“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不妨让我们看看是什么样的中秋礼?”
李秀才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直接顺着两人的话,略略提高了一点声音。
“自然是可以的。”
李秀才的话,把在场中众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
这赵策只是一个农家人,能买到什么好礼品,拿到这个诗会上来送?
要是那些寒碜的东西,自己私下偷偷送了不就得了?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李秀才轻轻的将这木匣子打开,把里边的东西露了出来。
一粒粒晶莹的水果糖,便这样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众人看了都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点心?”
刚刚和李秀才搭话的秀才公忍不住低下头,仔细的看着,却始终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点水果的香味,似乎是桃子?”
李秀才都用赵策说,直接给众人科普。
“这是水果糖!”
他拿出一粒,展现给众人看。
一旁的赵策看了李秀才的一番动作,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他就是想着给李秀才送些糖果,让他喝酒喝多了,可以吃一粒,不至于那么难受。
结果李秀才却活跃的像是自己请来的“托”。
自己什么都不用说,他就咋咋呼呼的给把这东西介绍了一遍。
“水果糖?”
众人好奇的看着,都有些想不通这水果糖的外表,怎么会这么好看。
他们平常用红糖制作出来的点心,基本都是带了颜色的。
不可能会出现这么通透的情况。
“这水果糖,是从哪里来的?是这个采糖记买的?位置在何处?”有人率先回过神来,赶紧问道。
“是啊,这水果糖,为何能如此通透,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纯净的糖制物。”
“李秀才,你这学生,实在是太有心了!”
有人赞扬,也有人贬低。
有些赵策的前同窗,在人群中间嘀咕道:“这赵策就是个农家子,居然花这么多的银子去给自己夫子买这么贵重的礼物。”
“我们夫子时常教导我们,送礼不必贵重,只要符合自己的身份即可。”
刘秀才收回自己刚刚有些震惊的眼神,听着自己学生的话,赞同的点了点头。
赵策也不慌,直接出声道:“诸位严重了,这是我自己捣鼓出来的一些东西,原料是水果和白糖。”
“水果嘛,我们农家山上就有不少。”
“至于白糖......”
赵策淡淡笑道:“那就是我家祖传的一门手艺了。”
“白糖?”
听了赵策说的这话,不少见过白糖的都凑了过来,认认真真的看着这盒子里的糖果。
李秀才也不藏私,大大方方展示给众人看。
“这就是白糖做出来的?怪不得这般通透。”
“且不说白糖价格怎样,现在要想买到一些白糖,可并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
“没想到赵策居然舍得用这么珍贵的白糖做这水果糖,送给自己的夫子。”
“白糖都已经够甜了,这水果糖的味道自然是要比白糖好不少。”
“李秀才眼光也忒好了些吧?他收了赵策做学生,岂不是想要多少白糖都可以?”
不少人听了之后,都感叹了起来。
几个城里的秀才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赵策并非是传闻中的那般不堪入目。
起码对于自己的夫子,他是真的上心的。
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则起哄道:“李秀才不过是赵策刚刚拜的夫子,就能够送上这么好的礼物。”
“想必刘秀才先前做了赵策这么久的夫子,肯定收到过更好的东西吧?”
几个秀才,纷纷将矛头对准了刘秀才。
这些秀才,平时里虽然也会凑在一起吟诗作对。
但是私底下,却个个都是竞争关系。
因此看到自己的竞争对手吃瘪,那必定是乐见其成的。
突然之间被所有的人这么盯着,刘秀才的脸色也不太好了。
赵策赶紧解释说:“先前我也曾带了白糖去拜访过刘夫子,可惜那时我做错了事,也没办法。”
赵策与刘秀才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城里可是传的沸沸扬扬的。
现在大家提起青楼的那件事,不少人对赵策都是同情的态度。
人这些事情,就是这样。
名声好了,你从前做过的一些不好的事情,大家也会自动的给你戴上滤镜,把你先美化一番。
更不用说,赵策先前做的,也没有多错呢?
刘秀才听了赵策的话,又想起了那天赵策大伯带着他过来,自己拒绝了他送束脩重新回学堂的事情。
原来那天他带过来的那个小布袋,里边居然是白糖?
那一袋子,按照卖价,估计值个几两银子吧?
若是先前自己不因为赵策成绩太差,而摆架子。
让他继续回来学堂,今天的这些东西,可都是自己的!
刘秀才越想着,心里是越郁闷。
他梗着脖子道:“赵、赵策不过是个农家子而已。”
“他家境贫寒,我这作为夫子的又怎忍心让赵策送这些贵重之物?”
刘秀才这么一说,其他人都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刘秀才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只得暗暗的在心里想着,
只要在诗会之上,自己的学生将赵策比了下去,即便是他送上再好的东西给自己的夫子,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刘秀才小声的嘀咕:“花里胡哨的。”
“和这些所谓的礼物相比,还是学问更重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