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将至,督察院之中。厂公坐在高处,看着那十二位新任监察御史。十二位新任监察御史正襟危坐,各个表情肃穆。
一袭青衣,厂公依旧那简朴穿着,环视十二位监察御史。这十二位监察御史,其中八位,都是去年新科进士。而其余四位,则是自各地崇文学堂之中选拔而来。
帝国各处崇文学堂,并非招收普通孩童之处。而是专门为各处衙门小吏而得。这三四年来,帝国各地,有六处崇文学堂,增加到十六处,而人员,则从一千四百人,到现在一万三千人。
如今,崇文学堂,就读的小吏,也多有提拔。以往多是提拔各处优秀者,担任各处县官。而如今,却有四位新任监察御史。
监察御史,仅次于督察院左右都御史之下。这地位超然,尤其在今日,厂公倚重督察院,这新任监察御史,都是官场之中举足轻重之人。
这其中,新任监察御史罗玉龙,更是心潮澎湃,思绪起伏。罗玉龙今年四十有四,早已是不惑之年。他在帝都户部小吏担任十二年,帝都刑部担任小吏九年,帝都工部担任小吏五年。
当年他刚开始做小吏,不过十八岁。转眼之间,已是二十六个年头。当年他刚开始做小吏,也是刚刚成婚。如今,长子已经成婚,长孙都已降生。帝都东北那处三间小院,还是老父当年给他,而如今,老父都已经仙去。
当年刚入衙门之时,虽然只是一个小吏,出身低微,却一直都有雄心壮志,做事兢兢业业,不敢有什么差池过错。可二十六个年头过去,多少豪情壮志,也在日常琐碎之中消磨殆尽。
他早就看穿一切,也明白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加官进爵,大展宏图之事。去年,督察院忽然变更新政,所有御史,监察御史,全部向帝国招纳。
不论出身,只要没有罪行在身,熟悉帝国法度,都可先行考试。这考试左一轮又一轮,他还真是没想到,这四个月后,他竟然连续通过四轮考试。
这熟悉帝国法度,二十六年中,刑部,工部,户部,甚至吏部都短暂待过。各项事务,各项法度,无人比他更精通。加之罗玉龙思维缜密,做事极有条理,回答试卷,都是滴水不漏。
四轮之后,又有堂试,那是八轮筛选,紧锣密鼓,维持三月之久。最后,这第一任监察御史,他是左都御史田继光大人亲自选中。
说起来,十二位监察御史之中,一般也不过三十六七年纪,唯有他一人,四十有四。也是厂公他老人家开恩,曾经多次说过,选贤任能,不问年龄,只要身体康健即可。
人皆有不同,有人年仅二十余岁,却极有可能因病夭折。有人五十余岁,却无病无灾,活到八十余岁。这与年龄无关,就算太医今日把脉,也无法断定,此人今年就能无病无灾。
也正是厂公再三提及,不得对挑选各级官员,有年龄之论。挑选人才,选拔官员即可,何必吹毛求疵?
“有请罗大人,前来领取官印袍服。”有小吏开口喊道,这罗玉龙整整思绪,才快步前来,到了田继光大人面前。
“罗大人,望你为官清廉,为厂公,为帝国,不徇私情,维护法度。厂公此人,时刻以维护法度为己任,我等,绝不可恣意妄为,违反法纪。”
田继光大人亲手,把监察御史金银,官服,交予罗玉龙。直到此刻,在罗玉龙手中,接到那方金印,罗玉龙热泪盈眶。他从未想过,如此年纪,人生无望之时,却能够得偿所愿,大展宏图。
他道谢之后,捧着金银官服,在无数人目光之中,重新回到座位之上。那位青衫之人,就是厂公。
此时,厂公并未有话训示,罗玉龙悄悄记住厂公容貌,距离如此之近,他才是第一次。得知自己选拔监察御史,也有好心朋友提议,让罗玉龙准备一份薄礼,在拜见田继光之时,也算有个礼数。
只是,当时田继光大人,就把他训斥一番。不收礼物,其实那只是一方镇纸,也不是什么上品。不过普通之物,聊表寸心。
田继光大人当时之言,还在耳边。督察院之中,直到今日,还摆着十五位御史大人项上人头。人头还未烂成白骨,却不断有人贪污受贿,违反法度。
若是不能敬畏法度,迟早人头落地。也正是那一次,罗玉龙就把此言铭记于心。他知道,此后身居高位,务必时刻警醒,维护帝国法度。
他也明白,如今厂公坐镇朝廷,贪官污吏一旦失手,绝不留情。抄家,灭族,绝无网开一面之事。随后,也就是在此时,十二位监察御史大人,都已经领到官服金印。
也正是此刻,刀斧手推上来四位贪官,就在十二位大人面前,手起刀落,人头落地。“帝国法度,人神共尊。若违反法度,人头落地,绝不留情。
咱家会把尔等贪官污吏,斩首,抄家,尔等家眷妻女,一律入教坊司,此生作为娼妓,永无翻身之时。
须知尔等,每年每人多领四倍俸禄,那便是咱家,用银子,买尔等人头之时。”厂公声音,有若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