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可之前、之前……”
雪已宵道:“那个女弟子所言不假,夜微寒是他亲生子是真的,只不过叶为对他没有多少情分。”
念月归思索片刻,点头道:“而且我觉得叶为更在意的是雪惊宿这个义子,甚至连叶玄这个嫡子都得靠边。”
魔核结界一消散,雷火弯刀便收起了灵力,化成了凶兽形态。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雷火兽跟在旁边,他们就这么大摇大摆进了十三殿。
“没错,”雪已宵缓缓道,“叶为最看重的的确是雪惊宿,而雪应安最看重的则是夜微寒。”
接着,他又道:“你猜猜看,雪应安跟雪惊宿,又是什么关系?”
“该不会……雪惊宿是雪应安的亲儿子吧?”
雪已宵的脸上浮上笑意:“我徒儿真聪明。”
念月归干笑几声。
他会这么问,那想必其中肯定有什么狗血的联系,猜对又有何难。
之后,雪已宵很耐心的向念月归道出了他们那些人的往事。
原来,当年叶为爱上容仙,想将她从雪应安身边夺走。但容仙与雪应安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又岂会生出二心。
叶为求爱不成,于是以雪应安的性命和雪家相要挟,逼迫容仙嫁给他。
那时的雪家尚且不成气候,只是一个小门派,哪里对抗得了叶家玄清派这个大仙宗。
容仙为保雪应安和雪家上下,只得了断与他的情缘,答应叶为成亲。
二人拜堂那天,容仙本想将洞房之事拖延一段时间,再找机会逃走。岂料成亲当晚,叶为便仗着自己修为高深,强要了容仙。
自此容仙积郁成疾,一病不起。
叶为占有了容仙后,对她的热情便消减许多。加之容仙越来越憔悴,美貌不复从前,又常常病恹恹的,无法承欢,叶为对她愈加冷淡,转而宠幸其他女子。
一年后立夏时节,容仙诞下一子,名为叶寒。
艳阳盛暖,心却彻寒。
第二日,叶家伺候少夫人的老嬷嬷推开房门。
容仙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气息全无,已然自毁灵根神魂而亡。
那一身淡紫色的仙衣,散落在地铺展开来,像是一片盛开的花。
一如当初,她与雪应安在紫藤树下定情。
她的手里,还紧紧握着雪应安送给她的信物。
叶为听到消息匆匆赶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而他的长子叶寒,不知是何原因,竟也不知所踪。
叶为早已对容仙心生厌倦,本想着既然生了嫡子,便给她几分好颜色,谁知却是这个局面。
至于叶寒,叶为也不甚在意。
本就与容仙没了情分,自然也就对她生下的叶寒没有牵挂,丢了就丢了,再生一个就是了。
随后,叶家草草为容仙下葬,就算了事。
而他一个月后又娶了另一仙门的嫡长女为妻,则是后话了。
容仙身殒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雪家。
雪应安急火攻心,当时就吐出一口血来。
恨意和愤怒在他体内翻涌沸腾。
他憎恨叶为没有好好对待容仙,恼怒自己没能守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
但却不敢去叶家找叶为算账,也无法进入叶家陵墓祭奠爱人。
只将自己关在房中,日日饮酒,夜半清醒之时,心中便愈加悔恨。
雪家家主知道不能再放任雪应安自甘堕落,否则日后继任家主之位难以服众,便遣他下山历练。
雪应安在门内过得浑浑噩噩,下了山后,才勉强打起几分精神。
他不停地斩妖除魔,除了进食和睡觉,其余时间都在忙,一刻也不停歇,仿佛是个只知道斩杀妖魔没有神魂的躯壳。
历练的时间久了,雪应安的心神缓和了不少。而且除魔期间还救过不少百姓的性命,人们对他感恩戴德,赞许有加,让他的思绪越来越清明。
直到有一天,遇见了一个和容仙相貌十分相似的女子。
他从魔兽的爪下将其救出,两人一见钟情。
那时的雪应安年纪尚轻,气度不凡,对那女子又有救命之恩。那女子因着这样的容貌,又柔情似水,两人很快便坠入爱河。
一年后,雪惊宿便出生了。
这女子虽然貌美,但身份低贱,是一户人家的婢女。雪应安再怎么爱她,爱的也只不过是她的脸而已,从来没想过要把她抬进门,连妾的身份都不给,只是将她安置在郊外的一个院子里。
雪惊宿三岁时,被接到天虞山,由雪应安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如此幼小之时便被带离母亲身边,雪惊宿对生父的依赖可想而知。
可他虽是亲生子,但身份却搬不上台面,每每想与父亲亲近些,雪应安都态度疏离,生怕他们的关系被人察觉。
他日夜渴求的父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全都给了从外面捡回来的夜微寒。
雪应安脸上慈爱的笑容,从未对他展现。
渐渐地,雪惊宿听到了一个奇怪的传言。
有人说,夜微寒其实是阁主的孩子。
这个传言像一道霹雳,砸在了雪惊宿的身上。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夺走了,整个身躯空空荡荡,像具行尸走肉。
他怎么努力表现讨好父亲都得不到的东西,却轻而易举地被奉到夜微寒面前。
那个明明比自己后来的人,却事事都以他为先。
那个卑鄙的掠夺者……夜微寒!
心底生出的不甘、委屈,渐渐变成了嫉妒,接着转化为恨意,占据了雪惊宿整个意识,让他变得疯狂起来。
直到……那个身着漆黑斗笠的身影出现。
仿佛天神降临一般,叶为的到来,将雪惊宿从泥潭中拉了出来。
失而复得的亲情,让雪惊宿眷恋,他贪婪又卑微地留在叶为的身边,只为了体会到那一点点父爱。
即便他知道,叶为对他好,不过是想利用他来给他卖命。
但他仍然深陷在幻影中,如获至宝。
雪惊宿能力很强,凡是叶为交代给他的事情,他都做得十分圆满。而且他懂事乖顺有孝心,让叶为这个魔尊当得十分舒心。
两人相处久了,叶为越来越看重雪惊宿,也越来越疼爱他。到最后,竟真的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儿来看待。
就连叶玄在他心中的地位,也比不上雪惊宿。
“命运还真是会捉弄人,”雪已宵仿佛自言自语,或叹或怜,“叶为和雪应安憎恨着对方,却又将对方的骨血视为己出,倾尽所有……”
念月归倒是没那么多感慨。
她只觉得,她师尊真的好八卦,居然会知道这么多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