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连越这一系列的试探伏栀都看在眼里，光是想想也知道该有多难受了。
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能连借口都给她找好了。
多体贴啊。
不过，路是他自己选择的。
伏栀的言行举止非常客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的尴尬。
下车的时候，季连越偶然间跟她有了点肢体接触，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掌，她便立刻缩了回去。
季连越想，她真是不太会掩藏自己的情绪，连扮演女朋友这种事情，也扮演得不够像。
是真的不怕他怀疑吗？
还是说，她在期待他怀疑，顺势说出真相？
季连越起了坏心，他偏不戳穿，他就是想看看，她对他到底还有几分真心。
还是说，很快就要忍不下去了。
季家人有点多，一些血缘关系较近的亲戚都在，季连越是家里独苗，季家旁系都仰仗着季连越这一系生存，都客客气气的，各个脸上都满是关心。
他们对伏栀有印象，毕竟当初季连越订婚宴上丢下她跑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怜了。
饭吃到一半，也不知道哪个不长心的亲戚多嘴，说了句：“连越啊，你和路小姐什么时候再订婚？”
这话一出，季母顿时变了脸色，刚要咳嗽两声提醒，季连越却开口了。
“再？”
他细细地咀嚼着这个字，失忆后，很多事情对他来说，都是支离破碎的回忆，凑不完整，这件事，他还没什么印象。
那亲戚估计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闭嘴不言，当起了缩头乌龟。
季母无奈，看儿子疑惑的目光挪到了自己的身上，只好说：“快了，之前订好了日子，也没多久了。”
他们家还真是要强买强卖啊。
伏栀收起了看好戏的心思，故作激动：“伯母，这件事……”
收到的是季母哀求的目光，她没把后面的话继续说出来，实际上，她也没打算完全说出来。
光是这么一丁点儿反应，就够季连越去探索回忆的了。
那将会是新一轮的折磨。
下午伏栀被季连越带到了他的房间，虽然是他的，不过现在也是个陌生的环境了。
季连越一进去就在房间里找东西，也不知道在找什么，伏栀没兴趣和他一起疯。
过了不知道多久，这位大少爷终于停了下来。
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翻出来的箱子，这箱子很眼熟，伏栀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季连越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容，如获至宝，眼神看着干净纯粹。
从这个箱子的位置来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个时候，他已经十分确定，车祸之前，他和伏栀之间，连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否则他也不会把东西塞到这么一个不仔细去找完全发现不了的地方。
里面的东西还好好的，他找出了一张合照，指着上面大笑的那个人：“我当时看着好傻。”
他说着，也露出了同款傻气的笑。
随后，他又说：“我笑得这么开心，一定是因为有你在。”
伏栀指尖划过那张照片，两个人都低着头在看，光是看背影，还以为是一对感情极佳的情侣在回忆过往，场面很温馨。
伏栀忽然出声：“但你不止对我一个人这么笑，可能很多时候，你都在对着另一个女孩在笑，只是你自己不记得了罢了。”
季连越手中的照片都差点没拿住，伏栀这种语气让他很慌，他不确定以前是否发生过什么，可他喜欢伏栀的心是做不了假的。
否则，为什么他忘了所有人，唯独记得她呢？
季连越指着自己的心说：“它只对你忠诚。”
“或许吧。”
伏栀没有直接说出来。
这种事情就跟刮彩票一样，比起直接全部告诉季连越，当然是让季连越自己一点一点想起来更刺激。
季连越转移了话题，他捡到了一张纸，上面是一个计划：去一趟戈德里奇。
他一脸惊喜，箱子里的枫叶和这么一张计划纸联系到了一块儿。
他问：“这个是不是我们曾经约定好的？”
“是啊。”
她蹙着眉，不愿意再说的样子。
季连越眼中的光逐渐暗淡了下去，两人之间竟再也没有共同话题可聊了。
季连越甚至能感觉到，她在忍耐，跟他在一起很难受，所以在忍耐么？
他有些不知所措，还有深深的无力感。
深吸一口气后，他疲惫地说：“我让司机送你回家吧。”
他说完，还看了伏栀一眼，很明显的，她放松了不少。
“不用啦，我自己回去，你好好在家休息吧。”
她出了房间，下楼梯的脚步都是轻快的，季连越在楼梯口叫住了她：“你明天还会来吗？”
伏栀歪着头，思考了下：“不太确定。”
终究还是没给他一个答案。
季连越失落地站在原地。
晚上季连越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了别的女孩子的脸，他梦到他跟那个女孩子走过了大街小巷，两人吃着街边小吃，讲着最近的笑话。
也梦到了他邀请伏栀去戈德里奇，而她拒绝了他。
这张纸条，是他被拒绝之后写的。
季连越惊醒，摸索着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橘黄的灯光，他的脸也被染了这样温暖的颜色，可身体却仿佛很冷一样，在发抖。
他好像，真的，对着另一个女孩笑得那么开心过。
还有，纸条上的计划，只会是他一个人的计划，不是两个人的。
季连越记得那个女孩的脸，就是那天在病房里，自称是他女朋友的那个女孩。
之前，季连越很确定，他不可能喜欢这样一个女孩。
现在，季连越不确定了。
那个女孩，似乎是叫冯安雁？
冯安雁没想到季连越会主动联系她，看着坐在对面的季连越，她还有些恍惚。
她已经有好一阵子没见过他了，他低着头搅动着杯中的咖啡，没看她，不过勺子跟杯壁碰撞，时不时地叮当响。
季连越现在很烦躁，跟这个女孩待在一起，就让他觉得烦躁，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他抬头，直截了当地问：“你以前真的是我女朋友？”
季连越目光凌厉，这是他以前从没有过的表情，季连越对冯安雁一直很好，当然不会让她感觉到什么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