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真的难过了。
西斐诺一直以为她是一个很强大冷漠的人,他鲜少会在她的身上看到什么负面情绪。
就跟他想象过的一样,她仅仅是因为司穆而难过,他便也觉得难过了。
这种难过并不是想要让她开心的难过,而是恨不得把她也关在地下室里,让她只为了他的高兴而高兴,让她只为了他的伤心而伤心。
让她的目光再多一点点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西斐诺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某个地方坏掉了。
可是,吸血鬼本身就是这样自私的不是么?
他是血统纯正的高级吸血鬼,吸血鬼中,为了保证血统纯正,又不是没有过亲人结合的,他不会是例外,本身他也不是什么大方的人。
那天之后,伏栀的反常情况越来越多了。
例如吃饭的时候会制造出点点声音,哪怕对于常人来说,她的各种动作已经够端庄的了,可是对比以前的她来讲,这么一丁点的不同也足以让人注意到她的失态。
再比如,有人跟她交谈的时候,她偶尔的走神。
很难想象,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西斐诺觉得他一刻也等不了了,这不光是对伏栀的折磨,也是对他的折磨,终于,在某个白天,他在伏栀的食物里下了药。
有小脑斧在,这种东西自然逃不过它的法眼。
小脑斧:“宿主,这里面被人下了药。”
本以为伏栀会吃惊,然后找个借口不吃这些。
谁知伏栀居然将下了药的食物塞到了嘴里,并且说:“哎呀,西斐诺的动作真是太慢了,我都演几天了他才下定决心。”
小脑斧:“......”
宿主有点兴奋是肿么肥四?
深红色的天鹅绒窗帘完全遮住了外面的光芒,室内非常阴暗,一张大床置放在最中间,床单和被子都是深红色的,伏栀睡在上面,双手交叠在腹部,长发铺散在枕边,小巧的鼻子下面,唇瓣异常红润。
不过一会儿,她的睫毛动了动,碧色眼眸映入了烛光。
四周都是铜制烛台,光芒恰到好处,照亮室内的同时也不会太过于刺眼。
在伏栀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床边站着的少年便立刻抬手,指尖落在了她的脸颊上,西斐诺冰冷的指腹触上了对方同样冰冷的肌肤,她的脸颊很软,让人想要捏一捏。
西斐诺已经做好了被她嘲讽的准备了。
准确来说,从他计划好这一步开始,他就知道没有退路了。
他不需要伏栀的喜欢了,只要伏栀一直在他身边就可以。
不喜欢他,也绝对不能喜欢别人。
姐姐这两个字正要说出口,他的指尖蓦然被拽住了。
就像心脏被人拽住一样,对方那张仿佛被造物主精心打磨过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那些表情,她唇瓣微微翘起,看着有几分开心的模样。
西斐诺有一刹那的恍惚,正是因为这恍惚,导致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
所以伏栀先开口了。
她叫他:“司穆。”
随后又说,“你的手好软。”
她的脸颊动了动,西斐诺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脸颊在他的手指上蹭了蹭,像一只波斯猫一样,慵懒又让人着迷。
等等。
她叫他什么?
司穆?
西斐诺的表情变了,有些一言难尽。
她居然把他当做司穆了?
他难道长得跟那个司穆一样丑吗?
西斐诺从小到大都是被人追捧着长大的,不知道有多少贵族小姐爱慕他,绝对也不存在什么被当做替身的这种事情。
这样的事情只会让他觉得没有尊严。
正要开口让她清醒过来,对方忽然用力,西斐诺一个措手不及之下,身体直接前倾,倒在了床边,她往旁边滚了滚,然后侧身看着他,支起手肘,撑着脸,说:“唔,有点困,你陪我睡一下。”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语气也很正常,可是这跟他印象中的伏栀完全不一样。
对比起来,她就像是在对他撒娇一样。
西斐诺的心理还没有接受这一切,身体却已经很自觉地躺在了她的身边。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踏出了那一步了。
伏栀再次闭上了眼睛,一动也不动。
西斐诺皱着眉看了她半晌,完全不确定她到底是怎么了。
过了好半晌,他低低回应:“好。”
内心想的却是,等她彻底清醒,发现自己做出了这么荒唐的事情,一定会十分懊恼的,想到这里,西斐诺就莫名地觉得高兴。
渐渐的,受到伏栀的感染,他也闭上了眼睛,很快陷入了梦乡中。
旁边的伏栀在他睡着后没多久,睁开了眼睛。
还真是好骗啊,西斐诺。
当然不能完全按照你的计划来了。
得不到的时候,会觉得这些都无所谓。
但如果,得到了呢?
甘愿失去吗?
还是说,宁愿当替身也要得偿所愿?
相比较前面的几个男主角,西斐诺无疑是最难搞的那个,就算动心了,他也能够很克制地摆正位置。
对于他来说,爱情是可以算计的。
不管是喜欢乐珮丝的时候,还是喜欢伏栀的时候。
伏栀要的是他彻底臣服。
然后赎罪。
*
西斐诺还是大意了。
他以为只要伏栀再次清醒之后,就能想起来她到底做了什么糊涂事。
可是伏栀不仅把他当做了司穆,脑中的记忆还混乱了。
她忘记了司穆死了的事情,也忘记了她曾经跟自己之间发生的事情。
西斐诺有些难以接受这一切。
他不确定是不是因为那药,再加上伏栀本身受到了刺激,所以导致她变成这个样子。
这些变故直接毁掉了他的计划,让他连下一步该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将地下室布置得跟她的房间一模一样,她一时间都没有发现异常,只是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梳子对他招手:“司穆,你来帮我梳头。”
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理所当然,就像她生来就该被人宠着一样。
可是还是有区别的。
她对司穆说话的神情,是任何人都不曾看到的。
西斐诺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后,替她梳着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