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面色阴鸷的中年人和几个面相凶狠的汉子忽然包围了李满囤家。
“傻小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吧?”
张明元手握纸扇,一脸怨毒地盯住了李震。
“姓张的,你要怎么样?”
李震一愣,随即马上恢复正常,他一边冷笑着向张明元走去,一边低声对二叔说道,“先带二婶他们进屋去!”
李满囤点点头,正要带几个女人离开。
张明元厉声喝道:“站住!一个也不许走!崔里长有话要问你们!”
崔里长?
李满囤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一个嘴角长着一个大大的黑痣,肥头大耳的汉子正满脸傲慢地站在他们面前,不由心里一惊。
他慌忙放下面粉袋子,凑到李震身前提醒道。
“这个崔里长仗着自己是长安府尹崔护的远房侄子,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祸害乡里,凡是被他盯上的,都是家破人亡,你一定要小心应付!”
嗯?
长安府尹崔护?
李震暗自皱眉。
联想到自己今天的遭遇,李震明白了,怕不是这个崔家早就盯上了自己,搞不好这个张明元大概率是和崔府搭上了关系。
不好,对方有权有钱又有势,自己刚刚解决温饱问题,实力相差悬殊啊!
虽然依靠自己的武力,完全可以打杀他们,但那肯定会连累家人,自己也将不得不逃亡他乡,成为官府通缉的要犯,不行,这条路走不通。
那就不如这样办!
想到这里,李震微微一笑,走到张明元面前。
一直观察李震反应的张明元满脸得意,狞笑道。
“走吧,大孙子,去看看你张爷爷给你准备的大餐,哈哈!痛快!”
张明元上前一把扯过李震,来到崔里长面前,指着他说道。
“崔里长,就是这个小子,猖狂至极,打伤我孙儿不说,还偷盗我张家二百两银子。”
“嗯?”
崔更上下打量了李震一下,鼻孔朝天地说道。
“你就是那个打得张公子不能人事的傻子?你不仅打伤人,还偷盗张公子二百两银子,简直是天怒人怨!”
“本里长问你,你可知错认罪?”
李震脸色冰冷,尽管心中早有准备,也是吃了一惊。
区区一个里长就敢当众问罪审案,栽赃陷害,在大唐朝,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李满囤却上前一脸谄媚地凑到了崔更面前,递上酒壶,“里长大人,这是上好的唐河大曲,您老尝尝。”
崔更接过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嗯,味道还不错,明日且为我捎一坛回来!”
“得嘞,小人遵命!”
李满囤小心翼翼地回到。
“里长大人,我侄子虽说有些痴傻,但是断断不会做那偷盗之事,在场的众位乡亲可以作证,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对啊!对啊!我们都可以作证,李震虽然痴傻但是一向清白,绝对不会做偷盗之事!”
围拢在院门口的众人立刻七嘴八舌地说道。
“是不是误会,搜过就知道了!他的身上,此刻应该有二百两银子,正是偷盗的张公子的。”
“来啊,给我搜!”
崔更挥动手臂,指挥着手下说道。
崔更话音刚落,四五个面相凶恶的汉子就围拢上来。
“且慢!”
李震自然不能让他们近身,此刻他的怀中还有花剩下的二百多两银子呢!
如果真的让他们搜出来,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大喝一声过后,李震对崔更一拱手,“在下儒门李震,见过崔里长,搜身之前,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你是儒门中人?”
崔更满脸惊疑地打量起李震来。
现在唐炀帝正在振兴科举,长安儒学,这个时候得罪儒门的人,不是明智之举。
为了张明元那二百两银子而得罪儒门,后果不堪设想!
他正犹豫着,张明元忽然大叫道。
“他一个傻子怎么会是儒门门人,里长大人可不要上了他的当!”
“哼!谁告诉你我不能是儒门门人了?就在今日,鄙人刚刚拜白鹿书院大儒钱书先生为师,不信你可去查?”
李震瞅了张明元一眼,随即凑近崔里长跟前低声说道。
“崔里长,在下一向仰慕崔家,一直敬佩非常,想与之结交。如果您不嫌弃,几日后我老师进京参拜当朝陛下,在下愿意拿出五百两银子作为引荐之资,到时候大家一起交个朋友,不知里长大人意下如何?”
“您又何苦为了区区二百两银子来为难我儒门中人?”
“如若引起我师门不满,怕是你这个里长吃罪不起!”
“这?”
“五百两,真的假的?”
崔更盯着李震的面容看了几眼后,皮笑肉不笑地笑道。
“听你这样说,我倒是想结识一下你的师尊,只是不知道他何时上京,如果拖个十天半月,到时候怕是你家都会跑个精光吧?”
“哪能啊?”
“三日之内!”
李震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本里长便给你三日时间自证清白!”
“如若三日之内你不能自证清白,三日之后,不仅你自身性命难保,连你那长得歪瓜裂枣的姐姐,也要入张家给张公子赔罪,你明白了吗?”
“多谢里长提醒,在下定不辜负您的信任,三日后见!”
“好,但愿你说话算数!我们走!”
崔里长挥动手臂,带领手下几人离开了李满囤家。
“小子,我会盯着你的,如若你三日内拿不出五百两银子,老夫要你们全家陪葬!”
说罢,他瞪了李震等人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三日内凑够五百两银子?
众人闻言,都吃惊地看着李震。
“好了,多谢诸位乡亲美言,今日之事已经了结,李震在这里谢过众位!”
说着,李震给在场的乡亲拱手一礼。
“要我说,傻子李震怎么会一日内挣地数十贯银子,原来是偷盗得来,怪不得来钱这样快!”
这时,李阿婆站了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
“李阿婆,请口下积德,一把年纪了不要胡说八道!”
旁边的王大婶不满地说道。
“苦主都找上门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说,他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不让人搜呢?”
“要我说,这个傻子三日内肯定拿不出五百两银子,那三日后,佳宁可就要入张家受张公子折磨羞辱了,还不如干脆答应嫁给刘员外得了,至少也比遭受张家人羞辱强,你说是吧,佳宁妮子?”
“住口,不要再说了,佳宁宁死也不会嫁给那个刘员外的,李阿婆你死了这份心吧!”
李佳宁横眉冷对。
“李阿婆,你为何总是费尽心思给刘员外说媒,莫不是拿了不该拿的好处?”
李震冷不丁地开口发问道。
“阿婆自然是舍不得佳宁自己一个人受苦……”
“不得撒谎!”
李震迈步上前,轻声喝道,一股脑电波向着李阿婆冲去。
“啊!啊!”
李阿婆只觉得天旋地转,口中却不由自主地说道。
“刘员外说了,只要把这门亲事说成,便给老婆子十贯钱的赏钱!”
“轰!”的一声,小院内众人沸腾了。
“刘员外那个肥猪,这不是把佳宁往火坑里面推吗?”
“卑鄙无耻,你这个黑心肝的死婆子,我打死你!”
王大伯气不过,拿起一棍棍棒就要向李阿婆头上招呼。
“啊!啊!我都说了什么?”
李阿婆立刻羞臊地满脸通红,丢下面粉,撒开小脚拔腿就跑。
经过李阿婆一闹,人们也没有了心思继续逗留,纷纷告别李震和李满囤,相继离去。
回到堂屋,李震拿过一个篮子,里面满满的都是鸡蛋。
他对李茹说道。
“二婶,这个里面是侄子买的鸡蛋,以后大家每日早上都吃一个,千万不要舍不得,吃完了我们再买,好吗?”
“嗯,嗯!”
李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嗯,震儿知道关心人了,老李家有希望了。
李震拿过笼屉,把花了二两银子买下的席面拿到桌子上。
看着满满的鸡鸭鱼肉,小豆丁李莉吮着手指头,眼睛睁地老大。
“这些好吃的都是给我们吃的吗?”
“对,是哥哥买来给大家吃的,来,二叔,二婶,姐姐,妹子,一起坐。”
李震上前招呼着众人。
“噢,有好吃的喽,哥哥真好!”
小豆丁高兴地一蹦三尺高。
李茹再一次热泪盈眶,几乎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明明日间还在吃野菜,饿的前心贴肚皮,晚上就吃上了大餐。
入夜,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饭桌旁。
李满囤期待而又紧张地望着李震。“震儿,你说的那个师尊可是真的?”
“是真的,震儿今日已经拜在师尊门下学习儒学。”
“二叔尽管放心,在我师尊眼中,那崔里长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李震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大马金刀坐了下来。
随后他拿出一锭银子,大约有五十两重,交到李满囤手中。
“二叔,这时我日间在诗会上打赌赢来的,您拿着贴补家用。”
“这……这不好吧,刚刚收了那么多粮食,再拿银钱,不合适吧!”
李满图嗫嚅着说道。
“二叔不要见外,都是一家人!”
李震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
李震又拿出一锭银子,交到李佳宁手中,“姐姐,这些年苦了你,弟弟保证,日后让你不再吃苦。”
李佳宁连忙推辞道。
“阿弟,你还要攒那五百两银子呢,这个先留在你那里吧!”
“不用,弟弟还有,这里还多着呢!”
李震用手拍拍胸口,对着李佳宁一笑。
“阿弟有什么打算?”
李佳宁问道,一脸关切。
李震沉吟良久,轻声说道。
“我要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