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点心,你在发什么呆啊,我刚才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见啊?嘿!回神儿啦!”
苏颜卿的耳边逐渐的出现了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一点一点的变得清晰了起来,苏颜卿由此回过神来。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苏颜卿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略微有点儿僵硬,微微地抬起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的掌心,自己好像是忘记了一些什么。
“小点心,你在干什么呢!不会是又练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吧?你别吓我啊。”这个时候苏颜卿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右手侧的位置,看见了一张熟悉的清秀的脸。
“苏颜卿,你为什么用这样的茫然地眼神看着我,你是不是被夺舍了啊?这不对啊,还有人能够夺舍你啊?”
“你是不是又去玄月那里瞎配草药了啊?不会是吃中毒了吧?溪知没有看着你吗?干这玩意隔行如隔山,有啥药去找玄月或者是溪知就好了啊。”
“完蛋完蛋,人不会真的是吃傻了吧?我赶紧得给玄月递个信儿去,早就知道不让溪知去给你买糖葫芦去了,我也不懂药理啊。”
“这这这这......,我现在就带着你去追溪知兄,应该能追的上的吧。”
苏颜卿实在是嫌弃自己身边的人很聒噪,直接的就是挥了挥手,强行让对方‘闭嘴’。
“谢若俞,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话啊,不用去找月月和溪知,你闭嘴就行了。”
苏颜卿无奈的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谢若俞,而谢若俞脸上明显的就写着两个字‘我不信’。
“放心吧,刚才我就是在想事情,一时间你说的太多了,我没有反应过来。”
谢若俞脸上的怀疑的神色消减了大半,苏颜卿仍然还是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明晃晃的三个字‘你确定’?
苏颜卿点了点头,表示出自己的确定以及肯定,“我把禁言咒给你解开,解开之后给我安静一会儿啊。”
苏颜卿一边解开自己下在谢若俞身上的禁言咒,一边看着谢若俞熟悉的脸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什么时候认识的谢若俞呢,是在一场灾祸之中,灾祸发生的时间和原因倒是记不得太清楚了,只不过苏颜卿记得那是一场人祸。
谢若俞,和顾溪知一样,是从人通过修炼一步一步成的神,在人间时,他是商贾之子,家中是江南有名的富商,家中产业无数。
但是在那个年代,严格的等级制度,士农工商就成为了压迫人喘不上来气的枷锁和负担。
哪怕你家缠万贯,哪怕你富可敌国,你的地位依旧属于金字塔的底层,甚至还需要接受来自其他人的嘲笑和看不起。
那个时候真的就印证了一句话,“你不过就是有几个臭钱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谢若俞是家中的独子,上边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妹妹,作为家里唯一的二少爷,谢若俞从小到大所享受的基本上都是最好的,说一句养尊处优的长大也不为过。
谢若俞的父亲想要好好地培养谢若俞,让他出人头地,也是让谢家能够出人头地,不再是别人口中的下民或者是贱民。
谢若俞一开始的时候也跟着别人去私塾,谢若俞的父亲让谢若俞去的是当地有名的书院,里面求学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官家子弟。
最次的家中祖上也曾经有过很大的荣耀,但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而家道中落,不复往昔,他们的后辈也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重新的为家族增添一份荣光。
在这群官宦子弟之中,谢若俞的商贾之子的身份就十分的尴尬和格格不入。
虽然说大家的目的都是为了求学,但是长期存在的阶级分化便使得无论你做什么地位都是不平等的,会受到其他各方各面的歧视和鄙夷。
谢若俞在书院中的生活可以称之为非常的不顺,在他过去的锦衣玉食和顺风顺水的日子有些不同。
那些官家子弟自视甚高,他们有属于他们的小圈子,对于谢若俞这样的下民,他们不屑于去结交。
而能够和谢若俞成为朋友的,要么是那些和自己同为商人出身的后代,要么是那些家道中落的和谢若俞一样在学院中处于下层的那一部分。
再加上那个时候的谢若俞正属于年轻气盛的时期,你不搭理我,自然我也不会去成为那些阿谀奉承的只会巴结人之流。
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会有‘霸凌’的存在,谢若俞他们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被欺负’的对象。
谢若俞自然是属于不服输的硬骨头,没有选择息事宁人,也没有选择同流合污,而是选择了正面硬刚。
因为那些人,谢若俞无论是在学业上,还是在武功上,都有了质的飞跃。
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学问和才识是不足够的,对于谢若俞来说,这才是刚刚开始。
谢若俞发现,想要做官简直是异常的艰辛,对于这天下的所有人来说,能够去做官的道路也只有两条,要么走科举的道路,要么是被人举荐。
但是,对于谢若俞来说,这两条道路一条都走不通,他是商人的后裔,是贱民,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科举的考场之上,连一个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而至于举荐,又有哪一个官员愿意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人之子深交呢?
商人之子这四个字就像是一个无形的烙印,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谢若俞,你不配去奢求有任何的改变。
世有千里马,但是伯乐却不常有,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之上,能人异士实在是太多了,但是却没有多少人具有识人之才。
谢若俞一次又一次的想要给自己争取到一个机会,但是每一次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无功而返,徒留一身的狼狈。
于是,谢若俞就这样的沉寂在了家中,他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是否要去接受命运,自己是否就应当继续自己父亲的命运,继续成为一个商人,经营自己的一生。
还来不及让谢若俞想明白自己的未来究竟在何处,一个接一个的突发事故打了谢若俞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世道本身就不太平,上位者昏庸无能,贪官污吏层出不穷,享乐仿佛成为了上位者的唯一宗旨。
皇亲、国戚逐渐蚕食着这个这个本就不太平的国度,宦官当道,狐假虎威,大肆搜刮民事民膏。
皇帝的那几个儿子都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甚至还有皇帝剩下的那些兄弟。
朝廷盘根错节,不知谁是谁的盟友,又不知谁是谁的敌人,每一分,每一秒,局势都在发生着变化。
上一秒他位极人臣,下一秒他锒铛入狱。
那些乐舞成为了最好的麻痹现实的药,向下沉沦仿佛才能够找到那么一线的生机。
百姓从中夹缝生存,倒也能够勉强度日,这倒是维持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但是平衡,注定是要被打破的。
不知是哪位黄门或者是皇亲国戚向皇帝举荐了一名道士,据说能够使人成神成圣,这句话放在历史上,哪位皇帝又不会动心呢。
但事实就是,人从来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总是以为自己会是那个例外。
皇帝在一颗又一颗的丹药下早登极乐,徒留一个无主之位。
皇帝生前不喜有人觊觎他的权利,没有立下太子,但他的死彻底的毁掉了明面上的平衡。
一时间各地举旗造反,甚至就连那些外族人也想要趁乱分一杯羹。
当朝廷恢复平稳之时,却发现天下早已大乱,民不聊生,尸横遍野。
这世道终究还是乱了。
谢若俞也是这世间芸芸众生的一个,他想着等着父亲外出经商归来,立刻与父亲回到老家躲避一段时间,毕竟谢家是这里有名的大户,覆巢之下无完卵。
但是,谢若俞只收到了一个噩耗,经商的父亲被人背叛,跌落悬崖,死无葬身之地,回来报新的那个也只是唯一的幸存者。
之后出事的便是谢若俞的姐姐以及妹妹,姐姐早已出嫁,却被夫家换了几袋粮食,杳无音信,而妹妹则是在混乱中遇害。
一瞬间谢若俞就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他一人在这世间颠沛流离。
谢若俞的心是好的,他想要救人,但是应该被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实在是救不过来。
谢若俞便如此的消沉下去,从一个阳光明媚的少年郎,变成了满脸麻木的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