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繁脑袋一缩,跟着爹妈赶紧把这些草木灰给装起来。
这些稻杆化成的草木灰,可都好东西天然的肥料,从家里带来了七八个麻袋,老妈撑住袋口,贺繁则和老爹两人一人一把铁铲,把草木灰一铲一铲的往麻袋里装。
忙活了好一会,才算把所有草木灰给装完,足足八个麻袋全部装满,弄得贺繁一家人满身都是草木灰。
接下来,就是把这些草木灰全都运到山上果园了。
这撒肥料也是一个技术活,其实道理说穿了也很简单,就是一个均衡,长势好的果树附近就少撒点,那些长势不好的果树就得多撒点。
不过现在这些果树还都只是树苗,怎么判断它长势好不好又是一个难题……
反正贺繁是弄不懂,还得老爹老妈出马。
这些果树都是用山下抽上来的灵水灌溉的,根本不可能长的太差。
贺卫海看了一圈之后,也啧啧称奇:
“今年这些苗咋都长得这么好,该抽芽的都抽了,难不成咱们这块地养了这么些年,终于是肥了起来?”
这块果园土地当初开辟出来后,虽然能用来种果树,但也只是贫瘠的土壤,贺卫海夫妇也不知道费劲了多少心思给这块地堆肥,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今天这么乍一看,这些果树苗长势都挺喜人,完全不像往年啊。
贺卫海真以为是自己那么些年堆的肥料起作用了,这下撒草木灰就更加来劲了。
足足弄了一个上午才算弄完,一家人都搞得灰不溜秋,沾满了草木灰。
那草木灰可是无孔不入,鼻孔耳朵里多全都是,回到家好好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算清爽一点。
一上午光烧田坝撒草木灰了,不过光草木灰这一种肥料可还不够,下午贺繁还奉爹妈指令,去后山搂草。
后山上林深茂密,灌木也多,落叶杂草等腐殖层满地都是,贺繁扛着当初晒稻谷用的耙子上了后山,用耙子在地上一搂,就能有一大把的干草。
既然到了山上,怎么能不把大黄这个狗东西带上来了。
贺繁在搂草的同时,就把这家伙派出去打猎了,说不定晚上还能加个餐什么的。
耙子在地上的杂草堆里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很快就装满了一笸箩,贺繁可是带了好几个笸箩上山来,等到干草搂的也差不多了,大黄这家伙也回来了。
却把个贺繁气的要死!
猎物没抓着不说,这狗东西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野果子,把个嘴唇都弄得乌漆嘛黑的,一只黄色的土狗,却有着一双黑色的狗嘴,看上去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不用说,这狗东西肯定是半路上找到什么野果子,把打猎的事给忘光光了。
贺繁也懒得去骂这狗东西了,用扁担担起两笸箩的干草枯叶,就往山下走。
就这样用大笸箩装着运到果园里去,再用锄头小心把果树苗根部周边的土给翻开,然后把这些搂来的干草给埋进去。
这些腐殖层的枯枝败叶,在土壤里腐烂自然分解,就成了果树苗的养分了,也算是定点施肥了。
贺繁以前真不知道种个果树要这么麻烦,光这施肥一条,都有这么多门道……
要他自己想的话,还堆什么肥,有自己的灵雨,随便洒洒比什么效果都好,只不过老爹老妈的命令他不敢不听啊!
好不容易干完了,回到自家院子里,贺繁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起来。
忽然,听得远处一阵叫卖声:
“卖糖咯,卖糖咯,有要做米糖果、芝麻片的,来买糖咯!还有麦芽糖咯,废铜烂铁换麦芽糖诶!”
听到这叫卖声,一下子就勾起了贺繁小时候的记忆。
这种走街串巷卖糖的卖货郎,是他童年最喜欢也最期待的人了!
在卖货郎那里,无论是废铜烂铁还是什么铝制的易拉罐之类的废品,都能换到一块麦芽糖。
贺繁小时候放学回家的路上,都会专门留意路边有没有易拉罐,就为了换麦芽糖。
只可惜每次收获都很少,毕竟和他同样目的小孩子可不少。
“贺繁,去买十斤蔗糖回来!”
老妈在厨房也听到了这叫卖声,对着贺繁喊了一句。
贺繁听后就是一愣,问道:
“家里要做米糖果了?”
“你快点去啊,等会那货郎走了,今年可没有米糖果吃了!”
贺繁一拍脑袋,从地上一跃而起。
这卖糖的货郎可不是天天都有,只要他一出现,可不就是要做米糖果了么?现在都已经是金秋十月,稻子收割完,正是坐米糖果的时候。
这米糖果只是农村的叫法,实际上也算是一种糕点了,主要原材料都是农村常见的几种谷物。
稻米,芝麻,花生……炒熟了后用蔗糖搅拌,活在一起,切成片,就是芝麻片了,用手直接捏成一个果子状,就叫米糖果。
听那货郎的叫卖声越来越远,贺繁赶紧跑到厨房拿了一只圆筒形的锅追了上去,大喊了几声:
“买糖的,等等!”
贺繁从小就怀疑,这些走街串巷的货郎都拥有着超群的耳力,只要他还在你的视线内,无论你在哪喊一声,他都能听到停下,然后在那等你去买糖。
这不,贺繁一喊,远处骑着三轮车的货郎一下子就把车子给刹住了,停在那等着贺繁呢。
贺繁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隔老远就闻到一股蔗糖和麦芽糖的甜香。
这货郎的全部装备都在三轮车上了,有一个铝制的大桶,旁边还有一个担子,这担子贺繁可太熟悉了,麦芽糖就在这担子里。
旁边还杂乱的放着一些易拉罐和废铜烂铁之类,估计都是沿路别人用来兑麦芽糖的。
这些东西拿到废品收购站卖了,价值可比麦芽糖高多了,不过也算是各取所需吧。
“小伙子买糖啊?我这糖可都是自家熬的,不是外面那种加工厂里出来了,吃着放心还甜!”
“师傅,给我来十斤蔗糖!”
“好嘞,您稍等!”
货郎熟练的揭开那铝制大桶的盖子,就露出里面液体状的蔗糖来,跟蜂蜜的样子差不多,呈琥珀状,就是颜色要深一点,用勺子一挑,浓稠程度正好。
这种液体状的蔗糖,就是专门用来制作米糖果的。
把贺繁要的糖装进自带的那个锅子里,一看就知道是老师傅,连锅子带糖上秤,一称十斤多一点点。
“小伙子,十斤蔗糖,端好咯。”
付钱的时候,贺繁有点怀念童年的味道,商量着说道:“师傅,你看我这锅子也带点重量呢,你看,饶我一点麦芽糖怎么样?”
货郎则笑了小说道:“你这小伙子还真精,行,饶你一块麦芽糖!”
说完,从担子的一头取出一套工具来。
一个小锤子和一把小凿子,外表油光水滑的,都快用出包浆来了,一看就是老物事了。
贺繁估计,要是照着那小凿子上舔一口都是甜的,这凿子也不知道凿了多少块麦芽糖了。
货郎把担子另一头的布掀开,就露出里面方块状的麦芽糖。
左手握凿,右手握锤,找准了位置,就叮叮叮的连敲三下,一小块麦芽糖就被剥离了下来。
货郎用袋子装了,笑眯眯的递给贺繁。
贺繁也是心满意足,直接就把这块麦芽糖塞进在了嘴里。
“还是熟悉的味道啊!”
接着,他就端着装满十斤蔗糖的锅子走回了家。
块麦芽糖全在嘴里化了,味道虽然还是一样,但再也没有那种简单的快乐了。
而且这麦芽糖好吃是好吃,就是一点不好,太粘牙了,非得用手弄下来不行。
把糖端进厨房,老妈揭开锅盖一看,也是赞了一声:
“好糖,正适合用来做米糖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