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轩身体亏空得厉害,弄了两次人就迷糊了,魏十娘没舍得将人吃干抹净,给他擦干净身子才抱着睡了过去。
折腾了半夜,疲惫让杜若轩睡得很安稳,脸颊红扑扑的,瞧起来气色好得很。
早晨魏十娘喊他起床,哼哼唧唧地不肯起,蹭了许久最后连眼也没能睁开。
想着昨夜累着了,魏十娘嘴角浅浅勾起一个弧度,神色得意,哄着给他穿好衣服,裹得紧紧的将人抱了出去。
“诶,大人刚刚是不是抱了一床被子出去?”
“许是怕沿路冻着主君?”
*宣政殿
“玉穗呀,你说她什么时候能回京?”蒋渊池揉着发酸的手腕,她从天黑批到天黑这折子怎么就不见少呢?
“回陛下,丞相大人尚未出城,您若是在想念丞相大人,待大人抵达肃州您可写信。”玉穗走到桌旁,拿起砚条磨起墨来。
“那......倒也不必。”
写信?她手都要抬不起来了,还写信?
看着堆得满满一桌的折子蒋渊池也只能认命地爬起来,“批完就能去睡觉咯!”她小声地为自己洗脑。
“书房里还有两箱呢,陛下。”
蒋渊池拿笔的手一顿,“哈?”
玉穗露出职业微笑,“快写吧,陛下。”
怪不得皇帝都容易短命,课后作业这么多,谁扛得住啊,蒋渊池放下朱笔,“朕累了,朕要休息,剩下的明天再说吧。”
“丞相大人离京前曾嘱咐过奴婢,让奴婢看好陛下每日的折子要批够数,大人知道陛下爱拖延,防止您将所有折子攒在一起看,特命奴婢将前些日子您攒下的折子分到每日中。”
其实还有一句,为防突发情况,最好让陛下每天多批半日的量,但这不能让她知道。
蒋渊池咬紧后槽牙,“光让驴拉磨,不给驴吃草。”
禽兽!畜生!
玉穗面不改色,“丞相也是怕累着陛下,对了,丞相大人还吩咐让奴婢提醒陛下明日是府里发月钱的日子,您别忘了给丞相府的家丁发工钱。”
“真是算盘珠子崩脸上,开了眼了,她走就算了,拿着钱走,还让我给她养人,真行啊。”蒋渊池写批注的手狠狠地颤抖,“她都被贬了,还操心这么多呢。”
“丞相大人此行也是为陛下分忧。”
“要不是她,我都没有忧分给她。”想起魏十娘离京前嘱咐的事,蒋渊迟道,“一定要好好保护丞相府里的人,千万不能被人发现啊!”
她就想当个咸鱼,自己那点儿心眼儿甚至斗不过宫里一个小孩子,她好不容易去了肃州,结果交友不慎,遇人不淑,认识了魏十娘这个杀千刀的,又把她骗回京城,还做了女帝。
真是该死!!
蒋渊池将手中的朱笔当成魏十娘,将笔摁进笔洗中。
淹死你!
玉穗:“昨日太医去了将军府为虞将军诊脉,说是将军身上的伤已无大碍。”
“那就好,过几日让太医再去看看,还有派几名太医去清山大营照看一下西北军,要是缺什么药就让太医院送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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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轩躺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手碰到了墙壁,陌生的触感让他瞬间惊醒,唰得一下坐了起来。
他怎么在马车里?
被子不是她们常盖的那床,衣服穿得好好的。
他恍惚间想起今早似乎听见妻主在他耳边叫他“懒虫”?
这时马车微微晃动,车门被打开,魏十娘钻了进来,“醒啦,昨夜睡得好吗?”
听见“昨夜”二字杜若轩耳朵瞬间变红,他微微低下头不敢看她,小声说,“挺…挺好的。”
想起晨间自己贪睡的事情,杜若轩抱歉地说,“对不起妻主,我又睡过了。”
魏十娘嘴角含笑直接面对着他,坐在他腿侧,左手环上他的腰,右手摸着他的头,“这没什么可对不起的,反正我很乐意给阿轩穿衣服,更何况……”
杜若轩抬起头,“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昨晚是我累到阿轩了,应该我和阿轩道歉才是,”说着魏十娘将放在杜若轩头上的手滑到他的脸上揉了揉,“阿轩莫要生我的气才是。”
杜若轩的脸在被魏十娘右手碰到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昨夜妻主就是用……
霎时间他的脸就红了个彻底。
魏十娘看着面前人的反应,有些不明所以,直到发现他在偷偷看着自己的右手。
阿轩怎么能这么招人疼呢!
魏十娘移开手,双手抱住他,将头伸到他脸侧蹭了蹭,又亲了两下。
“妻主。”杜若轩感受着脸侧一蹭一蹭的大脑袋。
起身带人去吃饭时,魏十娘还不忘感叹一句,“阿轩怎么这么乖。”
早饭过后两人继续南行,跟随二人出门的只有一个车夫。
面上魏十娘是被罢官了,丞相府理应收回,是以丞相府的牌匾被摘,大门也被封了。
但因是做做样子,府里的下人还在府中,何叔也留在府里继续打点府中事物,照顾魏十娘的菜园子。
“可这样若是被人发现,妻主……”杜若轩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问,“妻主假装被贬一事不就暴露了?”
“事有百密,终有一疏,就算安排得事事缜密,也总会露出破绽,瞒是瞒不住的,所以不如就让她们知道我们是在做戏,让我出京就是为了暗中查案,而且这戏要看起来十分可信又漏洞百出。”
杜若轩眨巴眨巴眼睛表示好复杂,不明白,但他看着魏十娘的时候眼里满是崇拜,“妻主真厉害!”
能想出这么复杂的计划。
魏十娘本来也没打算能将这件事彻底瞒住,在大多数人眼里她和蒋渊池可能算是狼狈为奸,关系好得可以穿一条裤子,怎么可能吵了一架就闹成这样,藏在京城的探子不用几天就能查个差不多。
她装作瞒得严实就好了,至于蒋渊池那边,她太实诚了,撒谎也撒不好,装也装不像,干脆就让她真的以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让她尽力瞒住。
有漏洞才是陛下的风格。
此时,勤劳批奏折的陛下突然打了个喷嚏,“我就说熬夜加班危害很大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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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外面雾气重,杜若轩在车上用的早膳。
担心杜若轩晕车,马车走得并不快,也让坐在马车里的杜若轩有些犯困。
魏十娘本来在看书,看到身边的人脑袋一歪,连忙伸手揽住他的头。
她的手在杜若轩的头顶揉了两下,“阿轩困了?”
“嗯......”
“现在睡得话,你晚上可能就睡不着了,会难受的,”她撩起窗帘向外看了两眼,又放下,对杜若轩说,“我们下去走走,透透气,好不好?”
“嗯嗯!”其实他早就想下去走走了,可看到妻主在看书,他不好意思开口提。
从小抽屉里拿出一把小扇子,而后魏十娘轻敲两下车门,“停车。”
马车立马停了下来,魏十娘先跳了下去,然后在车下接住杜若轩,“慢点。”
杜若轩刚站到地上,头顶处就落下一片阴影,他抬头一看是魏十娘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把伞撑在他头上。
魏十娘:“日头大,仔细晒坏了。”
看着为自己打伞的人,杜若轩有些无措,脑海里只剩下“不能让妻主给我打伞”的念头,“我,我来撑伞吧,妻主。”
他慌乱间就去握伞,却握住了魏十娘的手。
魏十娘歪头看他,“这伞很重的。”
“我拿得动的。”杜若轩信誓旦旦地说。
“真的?”
“真的!”
见杜若轩坚持,魏十娘只好点点头,“那好吧,那你握住上面。”
她将杜若轩的手往上挪了挪,放在微微偏上的位置,“我松手咯。”
“嗯!”杜若轩做足了准备,但魏十娘说松手时不但没有松手,还暗中使劲将伞打歪了,杜若轩被伞带得一个踉跄。
魏十娘轻咳一声,说,“重吧,我来撑就好了。”
“好吧,那我给妻主扇风!”杜若轩发现魏十娘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就主动拿了过来给她扇风。
魏十娘所剩无几的心虚被喜悦冲散,“好,谢谢阿轩给我扇风。”
杜若轩害羞地笑了笑了,“不必客气,谢谢妻主为我撑伞。”
“妻主若是累了,咱们就回车里,这伞太重了。”
魏十娘唇角微扬,“好~不过我不累,我们可以多走一会儿。”
两人撑伞并肩而行,马夫赶着马车远远地跟在她们后面。
马车行进缓慢,行至此刻不过刚出城郊,城郊的路不似城里铺了石板而是泥土,因此路边的花草长得十分茂密,小野花一丛丛簇在一起。
杜若轩蹲在路边揪了些编了两个花环,一个戴在魏十娘头上另一个戴在了自己头上,魏十娘戴上后冲他晃了晃脑袋问,“好看吗?”
杜若轩粲然笑道,“好看!”
魏十娘夸奖他,“阿轩手真巧。”
杜明苑赶着马车到时就见到二人头顶着花环有说有笑地摘花。
杜若轩手里拿着一大把粉色紫色的花递到魏十娘面前,仿佛在说“你闻闻香不香”,魏十娘点点头,杜若轩又满脸笑容地自己闻了闻。
杜明礼从马车里探出个脑袋,直接自己跳下车,杜明苑扶着他身后的柳明月,“慢点。”
三人正好看到这一幕。
闻花的二人听见动静,回头查看,杜若轩有些惊讶,“是阿姐她们?”
“嗯。”魏十娘点点头。
张口想说“丞相大人”又想起她已被贬,杜明苑一时不知如何称呼她,魏十娘先开了口,“世女日安。”而后与杜明朗和柳明月浅浅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
杜明礼见到杜若轩就抱着不撒手,他心里对魏十娘贬官这件事有些不满,他阿兄小时候就被留在信阳,没受到什么好照料,这还没享几天福又要受颠簸,去肃州那等偏远之地,真是命苦。
杜明礼对杜若轩说,“要不阿兄留下在京城吧,我用我的月钱养你。”
杜若轩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又胡说,我都嫁了人留在夫家像什么样子。”
更何况他才不要离开妻主。
“阿兄和她学坏了,都会打人了!”杜明礼用手揉着额头,装出一副被打疼了的模样。
“我给你吹吹,很疼吗。”
“嘿嘿,我骗你的,其实一点也不疼。”
想着两兄弟很久没见,魏十娘放任两人腻腻歪歪地说悄悄话,结果几句话的功夫怎么要亲上了,她连忙凑了过去,“阿轩,天这么热,小心中暑,我给你撑伞。”
杜明礼看见她心里就不舒服,嘴上也不饶人,对魏十娘说道,“知道的你们是贬官回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出来踏春的呢。”
“明礼,不得胡闹。”杜明苑道,“实在抱歉,魏姑娘,明朗,他只是、担心若轩。”
“无妨,我现在一介草民,怎敢与杜小公子计较呢。”魏十娘看向杜若轩撇了撇嘴。
这些日子养成的默契,让杜若轩看懂了自家妻主的意思——阿轩,你弟弟欺负我,委屈(。́︿̀。)
杜若轩伸手在杜明礼的胳膊上拍了两下。
杜明礼:(╯‵□′)╯连阿兄也向着她!算了…阿兄本来就像着她。
“柳公子怎么也来了?”杜若轩看向杜明苑身侧的柳明月,“气色看着好了不少,身体可还好?”
柳明月回答道,“没什么大碍了,我……我是听苑姐姐说二位要离京,所以才跟过来送一送,感谢二位当日的救命之恩。”
杜若轩连忙说,“不不,真正救你的是何太医,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
“若不是当日大人与郎君心善,同意太医外出为我这等身份之人医治,我又如何能活下来呢。”说着竟是要跪下,杜若轩下意识扶住他。
他都听苑姐姐说了,要不是这位丞相大人和夫郎不计较他的身份愿意派太医医治,此刻他怕是已经成了孤魂野鬼了。
见杜若轩有些招架不住,魏十娘道,“人命无贵贱,柳公子莫要轻贱自己,何太医医者仁心,我们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就是,我姐姐这么喜欢你,以后你可就是她姐夫了,她救你也是情理之中嘛!”杜明礼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压魏十娘的机会。
魏十娘:……
看在阿轩的面子上,她不和小屁孩一般计较。
话虽如此,但这份恩情柳明月无论如何也是要报答的,“那……来日两位恩人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说完他又觉得不妥,他也没什么本事,能帮上人家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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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他不那么有负担,魏十娘收下了柳明月的承诺,她们本意只是救人罢了,没想着携恩求报。
杜明苑给她们送了一沓子银票,谁会嫌钱多呢,魏十娘果断收下。
马车里魏十娘若有所思,现在妻夫间时兴叫姐姐的嘛?
“阿轩,你叫我声魏姐姐好不好?”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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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复杂”的计划看起来可能一点也不复杂,因为作者的脑子想不出来那么复杂的东西,望周知。
本来想要在跨年夜多更新些的,但是非常不幸,我在回家的路上中奖了,就先更一章吧,大家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呀,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