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宓离开后,教室内便只剩下秦末和张超二人。
“先生,你觉得秦末此人如何?”
秦末开口询问道。
听到秦末直呼其名,张超眉头微皱。
“上差,你乃京都派来的使者,在下虽不知上差究竟想干什么,但在下劝你还是莫要小看了陛下!”张超语气不悦地说道。
听到此话,秦末则淡淡一笑,说道:“先生不必防我,我只是想与先生交个朋友罢了。”
“交朋友?”
张超愣了愣,随即摇头说道:“在下不求功名利禄,只想在此教书育人安度余生,恐怕要辜负上差的美意了。”
秦末闻言,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历史上从不缺少谋士,但是这么多的谋士,能被称得上谋圣的,也只有张良了。
而做为张良的后裔,要说张超没有得到《太公兵法》,他肯定不相信。
“先生身为谋圣后裔,却甘愿隐居山野,这太公兵法岂不是白学了吗?”秦末循循善诱道。
果然,张超听到此话,神情顿时一紧。
张超的表现已经证明秦末猜测的正确性了,历史上的张超不显山露水,几乎没有记载,这并不代表他不是顶级的谋士。
“张某先祖虽乃张良,但张某却资质平庸,只怕是上差看走了眼。”张超沉默片刻后,再次表示自己是庸才。
张超越是否认,反倒让秦末对于他更加感兴趣了,就算是张超没有任何的谋略才能,这样的人物也只能留在自己身边。
“既如此,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秦末欲擒故纵道:“先生能否给一点建议,若我一直呆在陛下身边做事,是祸是福?”
“是福非福,是祸非祸。”
张超叹息一声说道:“当今之世,论其胸怀,无出秦之右;论其智慧,天下间能与之匹敌者,屈指可数。”
秦末闻言心中暗喜,张超对自己评价如此高,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差点没绷住。
“可论其野心狡诈,怕是世上无人可及。”
“如此之人,心机太重,杀伐太深,所谋太大,运气太好,这四项皆夺了天机,所以他身边之人都不会长寿。”
秦末眸子一凝,冷声问道:“先生,你是说当尘埃落定之时,陛下会行过河拆桥之事?”
“不不不!”
张超赶紧摆手道:“上差误会在下的意思了,陛下乃千古帝王,而过度消耗华夏气运,必将在这一世所耗尽,而后世也必将受到重创。”
听闻此话,秦末心头一紧。
他瞬间明白了张超的话。
这是指责秦末将目光放得太远,想染指西方诸国。而且张超说这话,无疑是看透了秦末对西方诸国的整个布局。
这无疑不是一个大才能之辈。
就拿开运河之事,秦国实行的政策就是雇佣外族人当劳工,而秦国北方的周边小国,如今都将自己国家的劳力送到了幽州挖运河。
而且每三年还要换一批。
这是在同化周边的外族人。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先生之言不无道理,可若陛下所谋不大,又如何能安定华夏后世之疆土呢?”秦末追问道。
张超轻抿了一下嘴唇,缓缓抬眸望向窗外的天空,目光幽远,仿佛透过了万里山川。
秦末注视着张超,静待张超回答。
许久后,张超突然开口说道:“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陛下若想替后世子孙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只能实现民族大融合,将戎夷四方之民纳入秦国体系,并使其与中原百姓一心,而后徐徐图之,或可保全华夏之疆土。”
秦末心中暗赞一声,想要护住华夏辽阔的疆土不至于分裂并传至后世,这是唯一的办法。
“戎夷自古便与我中原百姓为仇敌,若想融合四夷,何其之难也?”秦末故作摇头道。
“难也不难!”
张超回过头,双目炯炯地望着秦末,说道:“陛下如今不正在做着准备吗,以太平道教信仰之名,集万千宗教之力,号令天下各地道门,将天下四夷之民纳入秦国范围,此等盛举虽有些困难,但陛下乃道教至尊,天下间无有教派敢忤逆陛下之意,只消数年,这些道门便能同化四夷,让其全都认同华夏理念!”
“哦?”
秦末此刻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自己与戏志才制定的策略,这张超竟然看得如此通透,还知道自己利用道门的宗教信仰,来同化四夷之民。
“这也只是同化,却无法让其彻底归心,这又当如何解决?还请先生教我!”
闻言,张超淡淡一笑:“陛下文治武功,何须来问我这个愚钝之人?”
听到此话,秦末哪里不明白张超这是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只是他不明白什么时候暴露了。
“哦?”
秦末疑惑道:“不知先生为何如此肯定朕就是秦末?”
“陛下几次试探于在下,要是张某还认不出陛下,怕是真的要给先祖失了颜面。”
“先生真是聪慧过人啊。”秦末赞赏道。
张超却是笑道:“在下可当不得陛下如此夸奖,陛下可比在下聪慧,效仿南辕北辙之事,恐怕这河间又得再次变天了。”
“哈哈哈……”
秦末不由得讪笑,这是暗讽他心眼子多。
放出南巡的消息,自己却往北方来了。
再次变天,则说明河间仍有猫腻。
“先生,朕此番若不微服出巡,哪能看到朝廷官员有没有落实朕的政策,还有这民间疾苦,若不是亲眼见之,朕又如何能知道,原来河间的百姓,生活得竟如此严峻?”
张超颔首道:“陛下昨日之事,在下亲眼见之,没想到陛下身为帝王,竟能与百姓同食土饼,在下着实佩服!”
“唉!”
秦末叹息一声道:“还是朕这个皇帝没有做好,本以为扫除了河间这些为富不仁,祸害乡里的世家,百姓们的生活水平就会有所改善,却没想到依旧如此贫瘠。”
张超摇头道:“陛下不是没有做好,而是做得不够彻底,陛下头痛的无非是怕逼急了某些人,会造成秦国震动,陛下想要尽快收回世家手里的土地,势必引得冀州世家的反弹,其中甄氏、田氏,沮氏、审氏……他们如今能够尽心辅佐陛下治理朝政,无非是想保住自己家族的权益,但随着秦国的不断壮大,陛下如今想必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动他们。”
“还请先生教朕!”
秦末听后,真诚地拱手一拜。
张超却是伸出手来,阻止了秦末的拜礼,缓缓道:“陛下切莫如此客套,在下只一介草民,岂敢承受陛下大礼。”
说罢,张超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继续说道:
“他们这些人都是跟随陛下多年的之人,有的从黄巾起义之时,便为陛下出谋划策,其中多少人是真正为陛下为百姓考虑的,又有多少人是不得不为家族而向陛下妥协的。但无一例外,他们全都是聪明人,但陛下若一直念及旧情,他们的手最终只会越伸越长,以至最后,陛下不得不背负杀害开国功臣的骂名。”
此话一出,秦末犹如当头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