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锦儿曾经告知过李信,目前人族的顶尖高手也就堪堪搏杀魔王而已。魔皇,魔神对于人族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森罗王......就算李信再不了解魔族,也知晓他一定是位列王族之魔,多半是魔王级。
半神级的王蔑都能给李信一行人带来毁灭性的灾难,更别提魔王级的魔族。
李信眉头紧皱,紧握右拳道:“看来此行能平安回去就是万幸了,就是不知那王蔑是否得到了神泉。”
公孙离轻声道:“趁那魔王还没有发现我们的踪迹,早些逃离此地,不宜久留。”
雷声停歇片刻,电光消逝,森罗王的身影隐没于黑暗。李信与公孙离按照原路退回风眼处,等待风眼与涡眼再次重合之时。
等待之际,李信四处观望,顺手将皆诛剑收回,疑惑道:“阿离,我感觉这云层上方有些许不对劲。明明陨石就是从云层之上落下,可沿途我们连一颗陨石都不曾遇到。”
公孙离用手指轻绕秀发,思考片刻道:“既然这里没有陨石,那就说明陨石只有可能是从这层落下,不可能从更高层了......也就是说,我们很有可能已经来到这空间的最高处了,而陨石就在我们不曾探索过的区域吧?”
李信无奈地叹气,如果能有机会继续探寻,那么就很有可能找到与自己身世有关的东西;而大小姐也能将神泉带回帝族,向族里证明自己......可这一切都只是臆想罢了,堪堪能保住性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就在李信感慨之时,公孙离拽住李信的袖子,指着下方的云层,兴奋道:“李信,你看!风眼和涡眼是不是又要重叠了?我们的运气当真不错呢!”
李信回过神来,向着公孙离所指的方向望去。风眼旋转得愈发缓慢;涡眼虽然在向风眼靠近,可居然有分崩离析之势。如果说之前的两眼是狂暴的蛟龙,如今的两眼就像是垂暮的虫蛇一般。
李信面色凝重,迟疑道:“这种异动恐怕不是两眼重叠,而是出现了其他情况。阿离,你暂且后退,我来试探一下。”
李信运转血斗术,用血气与雷法凝出一把雷弓,幽黑色的雷箭从他的食指处延伸而出,张弓搭箭,瞄准了风眼。
“嗡——”雷箭向风眼电射而去,经过云层时带出阵阵炫目的电火花。可就在要击中风眼时,雷箭突然缓慢了下来,最终竟诡异地停滞在空中。
公孙离用右手轻掩红唇,后退一步,惊诧道:“怎么可能?”
李信面色煞白,咬牙道“该死,阿离,今日......我们可能凶多吉少了。能让风眼近乎停转,涡眼崩溃,雷箭停滞的,似乎只有王蔑的锁空了吧?”李信摇摇头,苦笑道:“魔王级和半神级同时对付我们两个无名小卒,好大的阵仗。”
公孙离抬头看向李信,纠结道:“我们要通知帝锦儿小姐现在的情况吗?”
李信摸了摸公孙离的耳朵,摇头道:“你也知道大小姐的性格,她知道后一定会心急火燎地冲进来......我们已经身涉险境,不必再连累她了。或许大小姐以后会为我们报仇也说不定呢?”
想到帝锦儿,公孙离也不禁失笑道:“帝锦儿小姐明明自己也很害怕,却还是必须在我们面前摆出大人的架子,当真是不容易呢。”
李信用食指戳了戳公孙离的额头,无奈道:“阿离,也就在这里可以随便说说了,出去如果被大小姐听到,估计你我会被她吊起来打吧?”
公孙离倒也不在意,轻笑道:“再不说,怕是以后都没机会说了吧?阿离可不觉得我们能在魔王和半神的攻势下存活下来,”公孙离踮起脚来,轻轻在李信额头上一吻,旋即快速退后几步,脸红道:“如果临死前都没有吻过自己的未婚夫,阿离可是会后悔的,还不如抓紧时间做一对苦命鸳鸯呢。”
公孙离的突然袭击让李信猝不及防。李信呆滞地站在原地,看着巧笑嫣然的少女,心跳迅速加快,结巴道:“阿离,你......你......”
李信用手拭掉额头上的温润,上前几步,走到公孙离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公孙离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慌乱道:“你,你想干什么?”
李信也不回应,继续盯着公孙离看。公孙离好像想到了什么,闭上眼睛,撅起小嘴,慢慢抬起俏脸,红霞都弥漫到了耳根。
李信抬起右手,对准公孙离的额头就是一个暴栗,没好气道:“小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呀?还苦命鸳鸯,就没想过我们能活下来的办法吗?”
公孙离捂着额头,委屈道:“干嘛弹得阿离这么疼呀?妈妈都没有这样弹过阿离!就这么不喜欢阿离吗?而且现在的处境本来就是十死无生嘛,能有什么办法?”
李信轻轻揉了揉公孙离的额头,白眼道:“还不是你先搞偷袭,这只是小小的惩罚罢了。再说,一切都还未定,即便活下来的可能很小,也不能放弃一线生机。”
呼啸的风声戛然而止,漩涡状的风眼停止旋转,弥漫的水汽和雷电都定格在空中。
王蔑背负双手一步一步从风眼中走出,天灾般的景象都臣服于他的脚下。王蔑几乎是瞬间就锁定了李信和公孙离两人,惊异道:“倒是有些本领,居然能先一步穿过这两层壁障,吾倒是对你们刮目相看了。”
王蔑的身影突兀地消失,又瞬间出现在两人面前。在锁空的神威下,两人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宰割。
王蔑走到公孙离面前,笑道:“看起来,你很惧怕吾?放心,看在怜的面子上,吾不会轻易对你如何的。而且若非是你,吾也不会寻到如此秘境。”他的瞳孔微缩,威压暴增,公孙离被压得面色苍白。王蔑用食指指尖将公孙离的下巴抬起来,阴沉道:“只是,你也太不识抬举了些,明知这小子杀了吾的手下,还敢跟随他。不过,不杀你倒是能让怜欠我一个人情,倒也不亏。”
“啪!”王蔑一掌抽在李信脸上。李信被抽出十数丈远,脸上留下了一个血红的掌印,右脸青紫,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至于你?吾可没打算让你活着回去,帝族就算威势滔天,吾倒要看看,是帝族救你快还是吾下手快!况且......裂痕空间凶险异常,就算你死在这里,想必那帝族也不敢对人族的半神出手。”
王蔑凌空虚握,躺在地上的李信被抓在空中。王蔑冷哼道:“区区小儿,也敢坏吾大事!”
李信在空中无法动弹丝毫,脸上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只感到持续的麻木和肌肉不由自主抽搐。由于锁空的存在,他连说话都做不到,只能勉力斜视王蔑。
王蔑冷笑道:“虫豸也敢忤逆吾?你看似很不服气?还真以为有帝族在你身后撑腰,就敢肆意妄为了?”王蔑随手一挥,李信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王蔑手指捏出剑诀,空间裂痕由指尖向李信的额头蔓延,“莫以为吾不大度,吾给你交代遗言的机会,不过,你的时间似乎不多了。”
在李信性命攸关之际,公孙离却只能目视着死亡降临在自己的意中人身上。在锁空的威势之下,眼泪在她微红的眼眶中打转,但无法落下去半滴。水雾弥漫,公孙离连空间裂痕的位置都看不真切了。
“吱——擦——”一片片空间碎片崩飞四溅,空间裂痕巨蟒般向李信伸出了獠牙。
不住抽搐的嘴角和自脸上淌下的血滴,显得李信分外狰狞。望着离自己不足一尺之遥的空间裂痕,李信嘲弄道:“敢......杀......我,你......就......别......想......得......到......神......泉......了,咳......”
“哦?”空间裂痕的蔓延戛然而止,王蔑戏谑道:“吾还以为你有什么要说的,原来只是小儿逞口舌之利罢了。难道说,你比吾更了解神泉吗?”
“我......知......道......神......泉......所......藏......之......处......,可......我......不......会......告......诉......你......”
王蔑幻化出一片白帛缠在眼上,一把将空间裂痕抓碎,俯身探向李信,语气不自然地波动道:“此言当真?你当真知晓神泉所在之处?”
失去锁空的威胁,李信艰难地坐起来,冷笑道:“我不光知道它在哪里,还知道......如果你没有特殊令牌,就别想拿到真正的神泉。你以为,只有你老奸巨猾是吗?大小姐也对你早有防备,否则帝族保护的神泉岂不是会随便被你们这等小人盗走?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公孙离呀,她可不会骗你。”
王蔑转身问道:“这小子当真有得到真正神泉的令牌?”
公孙离躬身低头,耳朵也随着身体颤动,垂下的刘海却挡住了公孙离坚毅的眼神,用敬畏的语气应道:“回大人,他所言为真。”
李信玩味地看着王蔑,狂笑道:“你这老贼一定想要把我灭口,而后夺我令牌对吧?可惜,大小姐已经将令牌炼制于我体内......我死了,你这辈子也休想得到这神泉!从此刻开始,你若敢伤我分毫,我就自裁于此!”
王蔑背负着的左手上雷光悄然消散。王蔑对着李信伸出右手来,笑道:“你是吾魏都王的臣民,像你这样天资禀赋的天才,不经历生死磨砺是不可能成为能征战沙场的高手的。先前对你如此,只是为了考验你的意志,挫挫你的傲气。树独秀于林,风必摧之,想必你也知道这个道理吧?”
李信一只手撑住地,喘着粗气爬起身来,往地上啐了口血水,冷嘲道:“你这老贼,半神级别的本事没学会,变脸的本事倒是挺娴熟的嘛!”见李信没有给自己这个面子,王蔑脸上的笑容僵了片刻,而后不着痕迹地收回右手,背负在身后。
李信舒展了一下筋骨,斜睨道:“老贼,你做王侯多年,狐狸面具怕是糊在你脸上了吧?我们也明人不说暗话,你若能保我在这空间不死,并且将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我就带你去寻找神泉,如何?”
王蔑笑道:“吾又怎会伤你?来让吾探查一番你的伤势是否严重。”
不容李信反应过来,王蔑便一只手搭在李信胸前。一个流淌着金光的繁复咒印在李信胸前一闪而没。王蔑继续皮笑肉不笑道:“这咒印非半神级无法解开,你大可放心,这只是为了防止你想不开自爆罢了,没什么其他恶意的。”
李信神情微变,后退半步,冷哼道:“我可不信你这老贼心思这么简单,就怕这咒印有些见不得人的用途吧?但是你最好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否则我不会为你带路的。”
王蔑慢慢走到李信身后,拍拍他的肩膀道:“年轻人年轻气盛可以理解,但是,你要知道,像吾这般礼贤下士的王已经不多了。你在前面带路,我们走吧?”
李信也不应答,自顾自地往某个方向走去。自讨没趣的王蔑也不发怒,和公孙离一道跟随李信前行。
公孙离急忙心念传声道:李信,你真的知道神泉所在之处吗?帝锦儿小姐吩咐过你吗?
李信:傻瓜,我怎么可能知道?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神泉在何处我不知,可魔王在何处,我可是一清二楚......这一线生机,就看你我能否把握住了。阿离,做好逃命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