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在等何昭君想出精妙的办法,帮骅县度过难关,可眼看着对面的桥板都被烧得变成焦炭,火势还越来越大。
何昭君提起一旁的水桶,对着自己兜头浇下,随即撩起袍襟,一只手提着长刀,就要往桥上走,身后马上有部曲上前拦挡:“少女君!不可上桥,桥板已经松动,谁上去都可能会坠落到水渠内,此地水流湍急,连同水系四通八达,断无生还的可能。”
“桥中间有木料自然磨损,其中一段仅仅用绳索相连,我可以斩断铁索,阻挡火势。”何昭君不再啰嗦,她焦急的向这些人解释,再拖下去,所有人都得死在这。
那人连忙拱手:“我等兄弟都愿意上桥,只是少女君万万不可冒险!”
“无妨,我清瘦,若是我都不能上去,兄弟们更回不来,”何昭君挑唇一笑,“更何况,你们的命也是命,又有什么理由,平白牺牲?”
说完,她忽然加速,脚尖点地,跨上了断断续续的桥板。多加了一个人,已经被破坏承重结构的桥梁忽然晃动,随着水汽波涛,何昭君只觉得脚下在不停颤抖,险些被晃下桥去。
大火已经烧到了面前,仅仅距离何昭君三步远,她额前的碎发,都因为扑面而来的热浪而发卷。何昭君只觉得眼睛干涩至极,又是下风头,难免呛入黑烟,她猛烈咳嗽起来。
可她来不及多想,手起刀落,劈在那手腕粗的铁索上。
一刀,两刀……
就在铁索被斩断的瞬间,火星迸溅到了她脚下的桥板上,一声巨响传来,何昭君瞬间被大火吞没。与此同时,整座木桥被炸得四分五裂。
“昭君!”文子端飞奔而来,此处地上泥泞,马蹄深陷已然无法行走,他和顾观一路奔跑过来,却只看见这幅景象,他不管不顾的踩着岸边的半截残桥往前冲,却被何家部曲拦腰抱住。
“不能去!少主小心……”
巨大猛烈的气浪将岸边站着的所有人掀翻在地,整座桥都轰隆隆的坠入宽广的海河之中,等到烟尘散去,哪里还有何昭君的身影?
文子端站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抽调擅长水性的御林卫,以及大水旗兵士,乘船到何昭君落水的附近前去搜寻,尤其是下游十里,到处都是泅水的兵士和找人的快船。
龙飞白脸色蜡黄,整个人萎靡不振地坐着,他仍然忙着给当地受伤的百姓包扎伤口。文子端着急的再一次询问:“你可感觉好些了?”
龙飞白摇摇头:“未曾。想来昭君没有脱困,我只觉得呼吸困难,且身上到处都痛得厉害。”他本可以用银针封闭穴道,就不会如此疼痛,可这样他也无法感知到何昭君的存在,所以他一直在强撑。
文子端却像是吃了一剂定心丸,至少他现在知道,何昭君还活着。
他看着漫天的黑烟,知道骅县的大火算是得到了控制,甚至因为何昭君果敢的斩断了桥梁,半数以上的粮仓有惊无险。
只是,何昭君,你到底在哪?
文子端忍不住红了眼眶: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