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哭得更厉害:“我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再一次离开深宫,与你同行的这段时日,终于有机会证明,我除了是子晟的新妇之外,还可以是程少商。就如我也从未敢想过,能让宣女君脱离苦海,我相信这是她最想看到的报恩方式。”
何昭君一笑:“你曾说,倘若夫君是满天骄阳,女娘亦可做繁星,无所谓高低,唯有并存才成就天地,现在你还是否如此认为?”
少商摇头,破涕为笑:“看了你和文子端的相处,尤其是端端阿姊出现时,我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了另一种解释:女娘也可如你一样做骄阳,保家卫国、戍边平叛,儿郎也可如繁星……也许骄阳和繁星,本不应该以儿郎或女娘来定义。”
“是啊,不管宣女君,想要做繁星还是骄阳,我们都得送她一程。”何昭君远远看向长秋宫中的白幡,“等她睡醒时,应当已经到了胶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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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一事涉及朝堂多位大员,其中梁州牧梁无忌因私延误战机,文帝考虑到其曾为股肱之臣,命他贬官,携家眷随文子昆船队一道前往胶东,督办当地商会水运事宜,将功折罪,袁慎几经思量,亦请辞外放,推广度田令。
文子昆、金玉姬护送着沉睡的宣神谙登船启航,几日后,疑、商、端、昭,并顾观、龙飞白几人,也自都城向宣女君家乡出发,护送发冠回故土,以了却宣女君的心愿。
一时之间,都城中偌大深宫,仅剩文帝越妃二人,深感寂寥。
而众人行至骅县,顾观前来通报,楼缡求见少商。
“少商,你许久没来骅县,可要下车随我走走?阿垚很想念你,你也可看看骅县的变化,如何?”楼缡被霍不疑的黑甲卫拦挡在外,只能扯着嗓子喊。
“少女君,你可要见?”梁小将军拱手,在马车前询问少商,他知道少商一路行来,与许多故人走散,就连当日曾经针锋相对的楼缡,也许久没有见过。
少商心生感慨,当日她与楼垚曾亲眼看过,战火下满目疮痍的骅县,如今在楼垚的治理下,这里已经恢复了生机。楼垚能做到如此,看起来他已经兑现了当年的诺言,成了一名好的父母官。
两人走下马车,楼缡连忙上前招手,却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两人身后,宣女君的发冠,还有霍不疑及文子端带领的护卫。
“阿嫂怀了身孕,马上就要临盆,还是不要让白事和刀兵之气冲撞了她,你们随我一道入府即可。”
少商看了一眼何昭君,询问她的意见。何昭君挑挑眉,随即微笑起来:“你且去,我就不再叨扰了……”
“只是我毕竟亲手推动了楼家消亡,也不知楼公子是否还在怪我。”何昭君看到楼缡的拳头握紧,就知道今天这场鸿门宴自己躲不过。
说着话,何昭君背过身来,替少商整理衣襟,将袖箭捆在她手腕上,伸手拍了拍少商肩膀:“保护好自己,若有何不对,马上撤出来,不要逗留。”
少商低声应答:“放心,我定然会逼问出袁慎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