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何川率亲兵千人,于夜间护送军械,在玄菟郡望平县外九十里,遭逢拓跋精兵万数,依计且战且退至望平城外……虎贲骑十不存一,何川也已身受重伤。”
“望平守将赵铎拒不开门,以致虎贲骑全员殒命,何川被一蒙面鲜卑首领刺死,尸身拖行马后,惨不忍睹。”
何昭君将这封战报,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却依然不能相信,最是骁勇善战的次兄,会因为望平守将不开城门,生生困死在城外。
可出乎其余几人意料之外,何昭君并没有像之前听到何山死讯时一样,崩溃痛哭。
她只是回到永乐宫,对着沙盘,推演了一次又一次。
“女公子,还请保重身体。”白媪将饭食放在何昭君门前,这几日她水米未进,夜不能寐,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屋中人没声音,越妃和白媪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她心结未解,定然食不下咽,光是送餐食无用,定然要找出望平县何川将军战死真相。”
白媪答应了一声:“那我这就去寻三殿下过来。”
待到文子端急匆匆入宫,却只见到永乐宫中一片慌乱,孙医官背着药匣,一路小跑:“安成君如何了?她在何处?”
文子端赶忙跑进偏殿,只看到何昭君躺在榻上,面无血色,毫无生机。只是她手中,还握着竹简,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开。
两碗温热的苦药灌下,何昭君悠悠转醒,她面对着文子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骁骑将军府,还劳烦殿下转圜。”
“不用如此强颜欢笑,倒是比哭还要难看几分。”文子端遣散周围人,坐在何昭君床榻旁,看着偏殿中央摆放着的沙盘。
“鱼儿已经咬钩,你可想猜猜,此人是谁?”文子端知道,现在只有和战局有关的消息,才能让何昭君打起精神。
何昭君听到他这么说,勉力站起身来,拉着文子端走到沙盘前,开始推演。
“三殿下,原本次兄应该按照密令护送军械,遭遇拓跋部少量先锋,佯作溃败,退回望平城中。望平同时派出一支轻骑,偷袭拓跋辎重,逼退敌军。”
文子端颔首:“密旨上确实如此,只是其中变数太多,具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尚未可知。”
“其一,虎贲骑斥候探明,拓拔部盘桓在望平附近的,只是一支不足千人的先锋,为何二兄会与大部队正面遭遇?”
文子端:“斥候身份是否可信?”
“可,此人随我阿父征战多年,是军中最有经验的斥候,必不可能看错或背叛。”
何昭君心中猜测:“次兄此行目的属于机密,拓拔部大军却目标明确,显然有人向敌方示警,目的便是真的要让这一队生力军,有去无回。”
文子端用折扇,把一枚旗帜插在望平:“此事发生后,高显县守将副官徐括,已前去接手望平。”
“他的奏疏中写明,望平原守将赵铎,胆小怕事,性格油滑,因畏惧鲜卑士兵攻入城内,不肯开门。”
何昭君陈默良久:“那赵铎是否还交代了其他事?”
文子端摇头:“在徐括到达当日,赵铎就在狱中,畏罪自戕[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