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幻进入秘境是愣神的,眼前世界没有色彩,如同以前的黑白电视。
然后他发现自己跪着,就这么直愣愣的跪在一个老旧木床前,一个苍发老妇躺在上头。
盖着一床缝缝补补的麻布芦絮被,老妇呼吸不匀,得使劲用力吸一口,才勉强吐出一口,显然是进气多出气少,将死之际。
或许是陈幻的到来让老妇回光返照,她咳嗽了两声,靠近床边的那只胳膊滑落下来,一把抓住陈欢的手掌,揉捻起来。
她的手极为粗糙,还有错乱如沟壑的皲裂,似是屏了口气才说道:
“孩啊,世道不好啊,能活着就不错了。”
“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多子多财,守住家里的一亩三分菜地,温饱过日子便好。”
她另一只手颤颤巍巍抬起指着房梁:
“菜种好了,可以提些去城里买,能贴补些家用,换些粗盐麻布。”
陈幻顺着她的手看去,就见房梁上挂着一个竹篾编织的菜篮子。
“多少人饿死啊,咱能吃饱,有体力,遇到灾时也多些保命的力气。”
说到这她放下手,那口屏着的气,也骤然吐出。
“娘要走了,以后的路就你一个人了。”
“名利福禄,都不如好好活着。”
说完原本攥着陈欢的手无力下垂,呼吸顿消。
黑白的画面扭曲消失,周围开始渐渐涌上色彩。
一时间嘈杂之音此起彼伏。
“卖包子喽,卖包子喽,刚出炉的新鲜包子哎。”
“客官要这块吗?上好的后肘精肉。”
“这酱油怎么打?”
...........
陈迅速打量四周,这竟然是一处凡俗街市。
低头看自己一眼,发现自己正蹲坐在一个小马扎上,背靠街墙。
而在他身前地面平铺了一块发黑的麻布,麻布之上有着几捆摘得整齐的空心菜。
那只竹篾编的菜篮子就这么空空放在他的身侧。
“我在卖菜?”
陈欢迅速晃了晃头,甩开那种穿梭几个空间的错乱感。
接着猛然看向自己手掌。
神色一惊,储物戒没了!
再一感受,修为也没了。
随后闭目,整个意识跳入神魂。
还能内视,不过神魂修为直接被削弱成凡人的灵魂。
接着他心念一动,那神魂灵魂寸寸分裂。
“还是神傀之魂,看来这里的规则只能削去神魂修为,但无法改变神魂本质。”
思索了一会后,迅速将地上的空心菜收好,全部塞入菜篮子中。
又将那块麻布随意卷了卷,往旁边一丢。
“噗。”
这破麻布落地,卷起一阵风尘,沿着墙角向上。
就见檐上瓦片顿时一松,直接朝陈幻头顶砸来。
虽是凡人之躯,陈幻却也是极为机敏,迅速甩头躲避。
可完全没注意到,旁边有一根绑着旌旗的立柱。
“咚”的一声,陈幻直接眼冒金星。
捂着太阳穴缓了好一阵这才反应过来。
提起菜篮子和小马扎,踢了一脚旁边的碎瓦片,向着街道外走去。
他要找到几个和他一同进来的弟子。
脑袋中除了那段记忆什么都没有,这秘境要做什么,怎么做,什么都一片空白。
一路四处查看,没有任何其他怪异,也没有遇见任何一个有修为之人,就是一座凡人城镇。
不过比之前遇见的雷雾城要繁华的多。
陈幻一路往里走,一道大城门在出现在眼前,刚往这边靠了靠。
那两旁的带甲门卫便一脸凶恶的向他走来,一摸刀柄呵斥:
“叫花子滚远一点,再敢靠近内城一步,送你进大狱!”
陈幻往门洞内望了一眼,里面的建筑更奢华了,街道尤为整齐干净。
进出这内城大门的都是马车,步行出来的大多是小厮服饰的人,且服饰也是不错的布匹。
看不见全貌,陈幻转头朝外走去。
直至走到一处茶馆,陈幻才停下。
从怀里摸了摸,八个铜板出现在手中。
踏步进去,便听见有人结账。
“好叻,客官一壶茶一共10文钱。”
“您慢走。”
又掉头走了出来,沿着茶馆外转了转,茶馆窗户很多,随意找了个窗户,将马札打开,坐在窗户下面。
感觉这秘境有些奇怪,就算打游戏也给点游戏规则说明吧,什么都没有。
全靠探索?
后仰靠在茶馆的墙壁上,双耳动了动,闭目聆听。
茶馆是打听消息的最好场所,没钱,所以他就蹲在墙角偷听。
“周员外的夫人可真是韵味十足,要能睡上一晚,呼,少几年寿都值啊。”
“就你兜里那几个子,还想这些。”
“还是勾栏的小花实在。”
“那姿势我和你说,她尽然可以这样,就是把腿......”
听到这陈幻眉头一皱,拎起马札换了个窗户。
“哎呦喂,你可真没见过世面。”
“怡香楼花魁的肚兜都用龙蚕丝编织的,透明如纱,晶莹丝滑。”
“想想微弱烛光之下,缓缓揭开,那是何等的美妙。”
“跳动,柔滑........”
陈幻甩了甩脑袋,都是些什么人。
提着马札又换了另一个窗户。
“你昨晚又去了?”
“去了,她给我留了后门。”
“你别被她男人逮到。”
“放心,她给我列张时辰表。”
“把表给我看看。”
............
陈幻提着马札走到茶馆前,认真的看了眼这茶馆牌匾。
“君子茶楼。”
好吧。
绕到最后一个窗户,马札还没打开,一壶滚烫的热水直接便向他面庞泼来。
“艹。”
陈幻面色一变,迅速拿着马札往脸上挡。
“哗啦!”
拿马札的手臂白烟四起,陈幻顿时丢掉马札奋力的甩了甩,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手臂眨眼泛红。
“你是不是又来找那骚货了是不是!你不是说和她断了吗?”
“夫人,你这又是从哪里听到的流言,这事都过去多久了,还提。”
“那你和我说说你不是出城去了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单纯来喝杯茶而已,这君子茶楼,皆是高雅之人,没你想的那般。”
“喝茶?喝茶一个人喝两个杯?嗯?上头还是万宝斋的唇脂!”
“人呢?那个死贱人人呢?我今天就.......”
乓啷啷,茶壶,水杯直接往窗外飞去。
陈幻一躬身,捞起马札迅速闪身。
都是些什么玩意?
陈幻没摸清规则一时间也摸不清头脑。
只觉自己今日好像异常倒霉。
来到一处城内洗衣河沟,用清水冲了冲烫伤的手臂。
此时手臂上已经长起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水泡。
微微皱眉,从一旁的菜篮子上抠了一截竹刺,挨个戳破。
水泡瘪下,潺潺流水。
看了眼皱着的皮,从菜篮子里摘了一片空心菜叶,盖在上头用力压了压。
突然陈幻一楞,手臂之上清请凉凉传来,好像无数蚂蚁在爬。
掀开空心菜叶,就见一小块烫伤竟然完好无损。
又看了眼手中的空心菜,发现已经有些蔫了。
陈幻连忙将菜篮子提到怀中,拿起空心菜就往嘴里塞。
原本半天逛悠的饥饿感瞬间饱腹。
而手臂上的烫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