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烬北被她这句话镇住了神,此刻眼底燃的不是欲而是他难以把握的情,静了会儿,他侧头看着她,粗粝的指腹帮她把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从未有过的柔,有点不像他。
原来他会温柔的。
“看过我的病例吗?”
单手拢着被子的池缨蹙眉,像是完全不知道他有病这件事,没接话,宴烬北看她的神情也看得出,纪璟淮并没有给她透露过多,“心理障碍,很严重。”
一声落,两人都沉默了。
宴烬北没再说下去,也没解释,有些事她不能碰,也不能了解。
池缨靠着床头没说话,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事,这完全没纪璟淮当初说的那么简单,把人带回去就行,甚至,她现在心底的想法有点偏离了当初原本的航线。
心理障碍她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
就像雾子说的,这年头的生活有几个人心理是正常的,健康快乐,多简单的四个字,又有几个人做得到,所以在有时间限制的生命里就应该活得轻松点。
宴烬北没等她开口就已经起了身,洗衣机的运作早就在两人玩情的时候停了,他把衣服放在烘干机里,差不多半小时,再次回卧室之后他已经穿好了毛衣长裤。
“所以你上锁的那间卧室里面都是什么?”池缨看向他。
宴烬北没解释,像是出去想事,想清楚回来之后就做了判决,“池缨,脚好之后收拾东西回北京,纪璟淮许你的那些条件依旧作数。”
“什么?”池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一星期之后我送你去机场。”
“真想送我回去?”
再一次发问,宴烬北看着她没出声,眼神里流淌着说不出的情绪。
池缨讪笑,“你这张嘴真比那处还硬。”
“宴烬北,你是没谈过恋爱还是真没碰过情?”
酒店也没心情住,两人各怀各的情绪,凌晨回到家,还是如以往那般,她房门紧关在卧室,他坐在沙发上,可这几天该有的温存却消得彻彻底底。
就像一切都回到了最初。
客厅静的过分,宴烬北甚至连烟都没抽,本身他的烟瘾就不大,这几天照顾她更没了想抽烟的事,时时刻刻小姑娘勾着,不得不说,他没动过什么情,但这次,完全失了把控。
只是,绕在他心底的那件事始终都没办法释怀。
他,在云南待过三年,在泰国待过四年,七年时间,时时刻刻的警惕换来的这条命,可就在他执行命令的最后一年里,被迫拖拽着一名无辜的中国女生入了这趟浑水。
她苦苦哀求他不要碰她,眼泪浸湿紧蒙着她双眼的黑布,直到那身衣服被彻底撕碎,她那句“求求你,别碰我”是用的中文,就像人在濒临崩溃时本能的反应,揪着他的心直发疼。
明明是救人的主,却救不了眼前苦苦哀求他的姑娘,甚至这朵正绽放青春的花还是他亲手摧毁的。
而他两年前查出的心理障碍的根源也归于那件事,他内心藏有很深的愧疚,每每做梦都能听到那哀求的哭喊声,但计划了七年的剿灭毒枭不能就毁于一旦——
宿舍楼。
“什么情况?刘燃生,你小子现在可以啊,闷葫芦开窍了,不过谈谈恋爱也是好事。”闲着没事的陈让本想喊他一起打局游戏,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他手机界面上,看到那卡通小女孩的头像,笑侃。
刘燃生按灭手机顺便塞进裤兜,瞥他一眼直言道,“那是嫂子的微信。”
“嫂子?你家里不是只有刘意涵这一个妹妹吗?哪冒出来的嫂子?”陈让没懂他哪来的嫂子。
“北哥的家属。”
“嗯?”陈让脑子一转,恍然大悟,“什么时候加上的?怎么没听你提过?”
刘燃生端起热水壶,回怼他一句,“那天喊你去超市,你说你不去。”
陈让想起来了,那天在和娇滴滴的媳妇视频聊天,哪有心思管别的,好不容易腾出空来,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那北哥知道吗?”
陈让接过他的热水壶,往泡面里倒水,这天的温度直降几度,冬天的脚步逼地越来越近,两人没班也懒得出去吃,况且都凌晨了,“不怕挨揍?”
那天宴烬北揍冯建斌的架势属实是镇住了他,像不要命似的,一拳一拳出的极重,躺在地上的冯建斌嗷嗷叫,见宴烬北那浑身戾气的样,周边愣是没人敢上去拉架的。
况且,宿舍楼周围没监控,附近除了个别商店会安装室内的。
不过被挨也是因为冯建斌自己嘴贱,当时看到站在门卫处的池缨穿着凉快直言吐了一句骚婊子。
“你不说就没人会知道。”刘燃生这转的时快时慢的脑子,总是能惹的人回怼不出来话。
陈让哑语片刻,又道,“怎么,你有想法?信不信我现在就去给你举报喽?”
“别想着人都和你一样。”刘燃生瞥他一眼,拿着塑料叉子搅了搅泡面,又合上盖继续闷。
陈让总觉这小子有点不对劲,咂了咂舌,“我哪惹你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一句句地往上撞,我他妈就没对象之前玩了那一次,什么就成那种人了,况且也没睡你女人——”
说到这,他突然话停了,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连续卧槽好几声,感受到刘燃生射过来的眼神,忙收声,惊奇地问,“你喜欢徐丽?”
刘燃生没说话。
见状,陈让瞬间气馁,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你能有点出息吗?她靠什么赚钱的你不知道?还是她心里想的是谁你不知道?你他妈的就是木鱼脑子!”
刘燃生就是木鱼脑子,心里什么都明白也不放手,“我喜欢她需要你管?管好你自己的事。”
“行,到时候别哭就行。”陈让也懒得和他废话。
路都是自己选的,谁他妈的愿意管!
砰——
宿舍的门被推开了,穿着毛领皮夹克的宴烬北走了进来,脸色阴沉,“下雪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