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是让人羡慕,多好的退休生活啊。”
沐春笑着点头说道。
“但是最近几个月就不太好,我睡不好,要么就是晚上一两点还不想睡觉,眼睛和耳朵哦,就跟手电筒一样亮,家里什么动静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怕影响太太休息,就一个人睡在客卧,客卧连着我的画室,有时候我索性半夜一点不睡觉,起来去画画,画出来的东西倒还不错。”
“有时间可以带给我看看吗?您的画。”沐春诚恳地问道。
“医生有兴趣吗?我现在手机里就有。但是,我比较担心我自己的情况,怎么说呢,在这附近住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这里已经有身心科了,还是在麦当劳吃早饭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的。
一个老太太看上去六十来岁吧,精神好得很,跟另外一些五十几岁买完菜坐在麦当劳喝免费续杯咖啡的阿姨们聊天,说什么花园桥五楼有个医生把她一辈子的疼痛病治好了。
阿姨们就问她,什么医生那么厉害,那老太太说身心科医生,以前都没听说过,这社区医院五楼哦,原来还有一个科室,只看门诊病人,急诊是没有的。”
“这样的吗?我都不知道还有病人这么夸我们科室呢。”沐春腼腆地笑着,捧着咖啡放在嘴边,最后也没喝上一口,又放回了桌上。
“我因为早些年在国外交流学习过很长一段时间嘛,也去过不少地方,但是没想到我们这里也早就有身心科了呀,居然还是在社区医院就有。”孙祥云的确很高兴,他似乎知道自己的问题就是适合来身心科治疗。
“嗯,到了一点多都睡不着觉是不是?有没有睡前饮用咖啡或者酒精的习惯?”
沐春问道。
“没有,咖啡我一般都是早饭过后喝,酒的话除了葡萄酒,逢年过节或者外出旅行的时候偶尔喝一小杯,其他时候滴酒不碰,我不是那种需要在夜晚去餐厅酒吧喝一杯才能创作的艺术家,我是那种比较讲究生活作息的人,你说的两个情况,我没有。”
“这样真的很好,难怪您也不在下午的这个时间喝一杯咖啡。”沐春说着,自己喝了一口咖啡。
孙祥云看着他,的确一点都没有想要喝一口的意思。
他就这么坐着,稍稍有一些烦躁,肩膀时不时抖动一下。明明可以把写生本放在桌子上,孙祥云却牢牢抓在手里,看上去总给沐春一种无法完全放松下来的感觉。
一部分夜晚睡眠不足的人,的确会在白天表现出一些无意识的紧张状态,莫名原因的不安,对声音敏感,甚至室外光线也会让他们感到焦躁。
沐春继续问道:“那是最近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或者是不是最近身体有哪里不太舒服?”
“睡不好觉,当然身体不会很舒服,我的肝脏也不是很好,六年前还摘除了胆囊。”孙祥云摸着自己的右腹部,“所以,我一直都是比较注意作息的,几点起床,早饭吃些什么,什么时候散步,每天做多少运动,中午吃一些荤菜,晚上尽量清淡,饭后保持外出散步的习惯也是好多年了。然后回来稍稍看一会书或者陪太太聊聊天一般九点半就会上床睡觉。睡眠也一直比较好,偶尔有睡不着的情况,也最多半个多小时后就睡着了,连续睡不着也不会超过两天,因为我没有午睡的习惯,所以晚上一般都会很容易入睡。
“原来是这样,刚才我还想给你开一张肝功能检查单,虽然看上去和睡不着觉没有什么特别直接的关系,但是我还是唠叨问一句可以吗?”
“可以,医生你问吧。”刘祥云回答道。
“晚上睡下之后身体有什么疼痛现象吗?腹部,尤其是右边肝脏部位有没有不舒服,或者胃部这边会不会感觉有什么不舒服,比如胀胀的?”
孙祥云摇摇头,“刚开始一周,也就是上周,没有哪里不舒服,现在是很多地方都不太舒服。不瞒医生啊,上个双休日我还特地去了一次书城,以前我去书城一般都是直接去六楼,不知道你了解吗,六楼有很多画册,而且人很少,书城的客人大部分都集中在六楼的教材和教辅类书架那边,就连古典小说的书架都没什么人问津。”
“诶,我倒是不太清楚6楼的情况,一般我都是直奔2楼去的,就是‘樱花日语’教学点旁边,星巴克旁边那个区域,不知道您是否了解,那里是科幻小说和推理小说书架,再往后是奇幻类,武侠小说,还有各种最新小说,就那么一小块区域,是我最喜欢的了,大学时候钱少,整天就泡在那里看小说,什么刘慈欣的《三体》啊,斯科特的《安德的游戏》啊,马丁的《冰与火之歌》,还有东野圭吾的《恶意》、《白夜行》、《信》,村上村树的《刺杀骑士团》、《1Q84》,对了还有超级经典的约翰·狄克森·卡尔的《三口棺材》,阿加莎·克里斯蒂安的《无人生还》,对了还有岛田庄司的《占星术杀人魔法》,《斜屋犯罪》,我熟悉的都只有2楼文学区域那块而已。”
孙祥云一听非常高兴,虽然这位医生不怎么去6楼,但是很显然也是一位喜欢读书的人,孙祥云对沐春的好感又多了一分,一开始来到五楼时的犹豫和担忧也少了几分。
“嗯,2楼那边我也常去,可惜看来我们没有遇见过啊,我喜欢一些经典文学,可能上了年级的关系,《飘》、《安娜卡列尼娜》、《百年孤独》、还有我们莫言的小说、金庸的武侠,我也都是很喜欢的,家里也买过好多个版本,睡前翻翻也是很高兴,年轻时候吧,画画之余就喜欢爬山和读小说了。可惜真的没有遇到过医生啊。”
孙祥云说完将写生本从膝盖上挪到桌子上,双手还是牢牢抓着本子的边缘,沐春站起来给孙画家倒了一杯温热的纯水,画家谢着接过,放在一旁也没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