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赫不知道陈凛为什么要一再问这个问题,这次还问得尤其严肃。
他都忍不住要翻白眼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什么类型的,杨雪跟个小孩似的,不是我的菜。”
陈凛认真窥周赫眼神,周赫看起来坦坦荡荡,他也有些不确定了,难道是他和阮舒怡都猜错了?
他说:“杨雪不成熟,那你就不能成熟点?还不准她在你之前脱单,怎么,你俩是搞了个竞赛吗。”
提起这茬,周赫恨恨地道:“谁让我的好兄弟这么给力呢,老大我就不说了,好歹我从头到尾都知情,你搞什么?突然冒出个三岁的孩子,三岁了都!亏你憋得住,说好一起做单身狗,你却背着我连孩子都有了……咱们这伙人,现在就剩下我和杨雪,要是她脱单了,那我不就垫底了。”
陈凛脑仁疼,一方面不懂周赫这哪里来的胜负欲,一方面感觉自己就像个负心汉,他赶紧打断周赫的话,“行,那我现在承担起责任,我给你介绍姑娘,怎么样?”
周赫愣了愣。
陈凛:“怎么,以前说给你介绍姑娘,你都两眼放光的。”
周赫沉默下来,他在国外的时候很热衷于联谊之类的活动,但现在提起相亲,却没多高兴致。
或许是随着年龄增长,对谈恋爱这种事的热乎劲儿过了。
但该死的胜负欲在作祟,他考虑几秒,最终对陈凛说:“要知性温柔的淑女。”
陈凛:“没问题,不过我最近忙点儿官司的事儿,你也有伤,就等你好点儿再安排吧,不然一起吃个饭你都得淑女喂。”
周赫倒也不着急,“别让我垫底就行。”
陈凛唇角轻勾,已经打起坏主意来。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周赫继续养伤,梁锦墨一个人忙公司的事,杨雪回归工作岗位,而陈凛也确实忙。
阮皓言频频做噩梦,他跟阮舒怡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带孩子和心理医生聊聊,最后跟一家心理咨询室定了每周两次的对话。
阮皓言不愿单独和陌生人呆在一起,都是他和阮舒怡陪着孩子跟医生聊,没有太多的专业限制,他只是希望阮皓言能放松一些。
阮舒怡几乎彻底放下了工作,只偶尔会很随意地用自己的手机拍个视频,她多数时间都拿来陪阮皓言了。
除却打官司的事儿,最近打通并整合城市间骨髓信息库的工作也有了些进展。
立秋之后,北城和邻省的两个重点城市打通了骨髓信息库。
正式合并信息库的这天,陈凛特意去了北城白血病救助基金会。
需要载入的数据不少,为了今天的工作,他之前特意将这边的电脑这种硬件设备都换了新。
他在这里等了一天,这期间有几个好消息,不光北城,也有外地的病人在合并后的信息库里匹配到了合适的骨髓。
像这种情况,牵扯到基金会的法务问题他们之前已经有了妥善安排,接下来就可以由工作人员去协调,大概率是需要白血病人去外地的医院配合进行手术。
陈凛坐在大办公室的沙发那里,能看到基金会的行政很开心地打电话给病人通知这样的好消息。
能够帮助到更多的白血病人找到活下去的希望,大家都很高兴,到了晚上下班,宋会长还很激动,要请陈凛和大家一起吃饭。
陈凛却拒绝了,“我得回家,答应了阮阮今天早些回去陪她跟孩子。”
这段时间宋会长对他和阮舒怡的关系也了解到一些,倒是没再坚持挽留。
不过,她看到陈凛面无表情,忍不住说:“陈董,你别太着急……现在只是一个开始,我们会打通更多城市的骨髓信息库,或许阮阮也能等到配型成功的造血干细胞。”
陈凛沉默片刻,才“嗯”了一声。
他推掉所有的工作,在这里等了一天,他看着行政给人打电话通知找到骨髓的消息,但是他就等在这里,却没有属于他的好消息。
说不觉得累是不可能的。
宋会长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又安慰道:“你不是也安排了人找阮阮的父亲吗?直系血亲匹配的概率很大的,你别灰心……其实这个病是这样的,会有让人沮丧的时候……但还是要坚持下去,才能看到希望啊。”
“我没想放弃,就是……”陈凛垂下眼,唇角轻轻扯了下,声音低落下去:“有时候想,要是病的人是我就好了。”
阮舒怡搬过来之后,他知道了更多他从前不知道的事,比如,她其实一直被湿疹困扰,她掉发其实很严重,恶心呕吐这种靶向药的副作用也时不时发作……
她只是总装得好像个没事人。
这种最重要的人遭受疾病折磨,自己却只能看着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他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但面对病魔,还是会由衷地感到自己很渺小。
陈凛回到家,刘姐已经做好饭。
他才进门,阮皓言就过来抱住他的腿,仰着脸喊叔叔。
或许是因为最近他都陪着阮皓言和阮舒怡一起睡,阮皓言起夜都是他在伺候,现在孩子也挺粘他,他弯下身抱起孩子,亲了亲孩子的脸蛋,阮舒怡走过来说:“我看他现在比起我,更粘你。”
他冲她一笑:“这样不也挺好?”
阮舒怡笑笑没说话,好是好,陈凛带孩子她就没有那么累了,不过当妈的也难免会有一点点失落。
在这里没那么多规矩,刘姐也上桌,几人一起吃了饭。
陈凛表现得和平时一样,不过很快,阮舒怡就觉出几分怪异来。
陈凛的笑意一直不达眼底,哪怕他在哄阮皓言,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
晚上陈凛洗完澡出来,在自己卧室看到了阮舒怡。
她坐在他的床上,他有些意外。
这段时间,她都在二楼次卧跟阮皓言一起睡,每一晚都是他过去找他们。
他只穿了家居服宽松的裤子,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过来,余光瞥见卧室门都被她关上了,他撩着唇角轻笑:“你关门做什么,孤男寡女的,我可不是柳下惠。”
阮舒怡也不说话,就仰着头,使劲地盯着他的脸看。
陈凛觉得莫名,“怎么了?”
阮舒怡确定了,她说:“你不高兴。”
陈凛一怔。
她说:“我让刘姐留下了,都这么久了,我也想看看乐乐现在有没有好点,今晚让刘姐陪着乐乐睡,我们观察一下,你和我说说,你怎么了?”
陈凛沉默会儿,说:“没多大事,工作不顺。”
他转身回到洗手间里,将毛巾放下,才又走出来,心累好像传达到躯体,他在床上躺下,手指勾着阮舒怡的手指,“陪我躺一会儿。”
阮舒怡也上床躺下,被男人很快搂进怀里。
他把脸埋进她颈间,深深地吸气,嗅到她身上沐浴后的清香,但是心却没能安定下来。
找不到骨髓,这一切都会是浮云,他所感受到的,这个完整的家……都像是建立在流沙之上。
他毫无安全感。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阮阮,我才比乐乐更粘你,你没感觉到吗?”
阮舒怡也抱住他,手在他背上轻拍,她笑了笑,“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不想说就拿甜言蜜语糊弄我啊。”
“不是糊弄……”他声音闷闷的,“我……没你不行。”
阮舒怡闻言,安静了几秒,微微侧过脸,手轻轻地碰到他的脸。
他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他情不自禁地靠近,吻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