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终究要来。
送走两位大佬，老关脸色瞬间阴沉，关妈将闺女护在身后，低声劝道：“有事回家说，别让邻居们看笑话。”
老关冷哼，径自上楼。
回到客厅，关如月主动来到父亲面前，轻捻衣角，低头不语。
老关暗自运气，良久后沉声喝问：“知道错哪了吗？”
关如月摇头：“爸，你说过不反对我在大学期间谈恋爱的。”
“死丫头，还敢犟嘴！”关妈抬手就掐，身体却挡在二人之间，并冲女儿连使眼色。
“好！很好！”
老关怒极反笑：“先不说谈恋爱的事，我问你，你回国为什么瞒着我和你妈？”
关如月梗着脖子回道：“因为我说了你们肯定不同意。”
“你问了吗？！我就问你，你问、没、问？！”
“……没。”
“我再问你，你献东西给部队，为什么要瞒我？”
“……”
“瞒我就算了，为什么连仙儿和你舅都不知道？”
“……”
他越说声音越大，关妈心疼闺女，轻劝道：“你小点儿声，孩子还小，再说伍老不是说了嘛，月月有功无过。”
“你闭嘴！”
老关猛的拍了下桌子：“她糊涂，你比她更糊涂！你以为我是因为她谈恋爱才生气的？”
不是吗？
母女俩齐齐抬头，关如月反应快，忙给老爹倒了杯茶，又低眉顺眼的给他揉肩膀，关妈也反应过来，去厨房切了盘水果。
老关哭笑不得。
喝了口茶，他缓声开口：“月月，你错就错在不该瞒我。”
“你、我、你妈，我们三个才是荣辱与共的一家人。就算因为那个姓韩的，你不敢告诉我，也该告诉你舅。”
见闺女不以为然，他又道：
“没错，我是说过不反对你在大学期间谈恋爱，但我也说过，任何事情都要保持两个怀疑和两个出发点。”
“比如这件事。”
“虽然我不清楚你献的是什么东西，但肯定不是你或者仙儿发明的，所以只能是你买的，或者别人送你的。”
“那么问题来了，你怎么知道东西是真是假？别人为什么送你或者卖你？他是不是在利用你，或者利用我？”
关如月忍不住辩驳：“我知道是真，秦战不会骗我的。”
“嗯？”
两口子对视一眼，关妈抢先发问：“月月，你不是和姓韩的处对象吗？怎么又跟秦战扯上了？他也在追你？”
说到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蹙眉道：“闺女，咱可不能脚踏两条船！”
关如月眼眸微垂，在要不要拿某人当参照物的选项上犹豫了一秒，最终道：“妈，你想多了，秦战没追我。”
“那……你追的他？”
“你想哪去了？”关如月扶额：“我是说，东西是秦战给我的，秘方，两份。”
“噤声！”
老关急忙阻拦：“你爹级别不够，不该说的别说！”
“我知道。”
她小小得意了一下，而后道：“我的意思是，你说的两个怀疑我做了，我知道真假，也知道他为什么帮我。”
她轻声解释：“秦战一共有七份秘方，其中两份军用比民用更有利于国家，所以他交给我，让我换特赦令。”
老关微微眯眼。
七份秘方，五份民用，秦战把那两份交给他闺女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了。
同理，想交好他闺女，就必然不会拿假货糊弄，毕竟事分先后，他闺女再单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道理还是懂的。
想到这，老关顿感欣慰。
不过该敲打还是得敲打，他喝了口水，板着脸道：“不错，怀疑真假、怀疑目的你算做了，但做的还不够。”
“怀疑，不止是怀疑给你东西的人，也包括实现目的的过程。”
“你伍爷爷是我老领导没错，可我都退役多少年了？这么多年过去，你敢肯定他和我，或者你舅没有矛盾？”
“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他有心害我，明明是真也说是假呢？或者他想冒功，骗过你再让他孙子上交呢？”
关如月哑口无言。
伍老，大名伍爱国。
年轻时参加过抗美援越，所以大孙子取名伍打美，后来又参加了对越自卫反击战，所以小孙子取名伍打狼。
——也就是小伍。
因为抗美援越期间被美国佬炸惨了，所以俩孙子的爹叫伍战，战斗机的战，现在在公安部工作，是老黄上级。
关如月小时候常去伍老家，那时老关刚退役两年，伍老喜欢这个又皮又大胆的丫头，曾笑言让她当孙媳妇。
不想一语成谶，十几年后伍打美情窦初开，真有追她的意思，可惜关如月已经心有所属，跟妹妹去了国外。
伍老现已荣休，曾是空军领导。
所以，跟秦战通话后关如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位，既因为他级别够高，也是想让他和他孙子死了这份心。
“你呀！”
老关揉揉眉心，不知该说什么好，过了片刻才道：“两个怀疑算你过了，再说两个出发点。”
“就算结果为真，那你想没想过，通过我、或者你舅交上去会是什么结果？通过别人交上去又是什么结果？”
“万一为假呢？”
关如月无言以对。
通过别人上交，为真，则功劳被分润，为假，则老关遭受牵连，更不用说指鹿为马、冒功顶替等鬼蜮伎俩。
为了一己之私，让父亲承担风险，并摊薄了本应得到的功劳，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来说，毫无疑问是错的。
“爸，我错了。”
她坦然承认：“是我考虑不周，只想怎么让振坤光明正大的站在你面前，没想过伍爷爷那边会有其他心思。”
“光明正大？”老关冷哼：“你打算怎么让他光明正大？就凭一张特赦令？”
“还有地位。”
关如月将秦战的打算和盘托出，聊到现在，她也觉得父亲说的有理，到了一定层次，好多事确实不能隐瞒。
听完思路，老关不置可否。
关妈也一样，毕竟设想再好也只是设想，能否成功还是两说，况且闺女才二十，以后的事，谁又说的准呢？
相比之下，她更在意闺女的私事，于是悄声问道：“月月，你跟那个韩振坤，嗯？”
关妈挑挑眉毛，又扬扬下巴。
关如月咬了咬牙，微微点头。
“胡闹！”
老关瞬间暴怒，手背青筋绽起，不料关妈一晃身就把他撞了个趔趄，直视女儿，正色道：“采取措施没？！”
关如月快速点头。
夫妻二人这才松了口气，老关余怒未消：“手机没收！从今天起不许踏出家门半步，否则老子打断你的腿！”
“上你的班去。”
关妈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闺女大了，逼的太紧，万一想不开怎么办？
“你就惯吧！”
老关无处发泄，摔门而去。
关妈无奈，看了女儿半晌，轻声道：“跟妈说说，那个韩镇坤人怎么样？”
关如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