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
随着一道雷霆劈下,地面上的沙石瞬间被击成粉末,原本郁郁葱葱的草地也被超高的温度灼烧殆尽,只留下一片黑色的痕迹。
原本就因为在炎炎夏日而炙热的空气,此刻就好像缠绕着无形的火焰一般,只是落在脸上就让人感到无比的灼烧,就像有一块火红的烙铁落在了脸上。
被强大的气浪吹着倒退,三师兄压低了手中的纸伞,让那灼热的气浪从自己的身体两侧分开。他就好像是波涛汹涌大海上突出的一块礁石,任凭海浪的吹打依旧巍然不动。
此刻他却笑着大喊道。
夏知蝉停下了催动手中的雷符,他目光不解的看向站在远处的大笑不止的三师兄。
自己不过是刚刚掏出雷符,劈出两道闪电而已。虽然三师兄都凭借着灵敏的身法躲过,可是雷霆轰击在地面上产生的强大气浪和灼热温度却是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可是威力巨大的弓箭打不中猎物终究是无用功。同样夏知蝉的雷霆再威力巨大,始终劈不中身形灵活敏捷的三师兄,那照样是无用。
最后的下场终究是他先消耗尽了真气,然后三师兄只要借机反击即可。
“三师兄,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投降投降,我认输还不行吗?”
三师兄转动手中的纸伞,他脚下黑色的阴影不停旋转着,就像是一条船上不停摆动的木桨,将周围炽热的温度尽数驱离。
他现在可看不出来半分狼狈的样子,声音也是调侃居多,所以所发出的求饶声音不知道到底是真还是假。
夏知蝉念在手足情深的份上,并没有选择痛打落水狗。但是他也没有傻到真的相信对方的话语,朱砂黄符还紧紧的夹在指尖,体内的真气也随时翻涌,像是准备作战的兵卒。
“三师兄,既然你认输,那就把秦采薇放了吧。”
“先别急……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如果你赢了的话,我给你一个选择。现在开动你聪明的头脑,好好听清楚了我的话。”
三师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摆动着,好像是在示意什么,却让夏知蝉看不明白。
但是他记得很小的时候,三师兄每次跟二师兄打赌开玩笑时,永远会做这个动作,而且每次做出这个动作以后,赢的人是三师兄,输的人永远是二师兄。
只不过虽然三师兄喜欢跟二师兄打闹,却对他这名小师弟非常友好。从小到大,并没有像对付二师兄一样借机对付夏知蝉。
“那你说吧,是什么样的选择?”
夏知蝉目光紧紧盯着那袭青衣和那不停变换着的纸伞。理智告诉他,不该相信面前这个人一字一句,可如今秦采薇还在对方的手上,他可以说是投鼠忌器。
“一,你还想要金玉人头吗?如果你想要,这是你唯一一次机会从我的手里把它拿走。”
三师兄笑着抬起左手,只见他掌心凝聚起一团黑色的雾,那团雾就像是水泡一样,虽然越来越大,却也越来越透明。
夏知蝉通过那层薄薄的雾,能够清楚地看到被包裹在水泡之内的就是那颗关定山用来代替头颅,由上好玉石雕琢而成的翠玉人头。
“只不过如果你想要,我不会直接给你。你需要跟我至少再缠斗上几个时辰,到最后把我打倒在地,那么我就把它给你。”
“这是什么意思?师兄是觉得我连几个时辰的功夫都没有。我来京城不但是为了金玉人头,更是为了师兄你人头我要带走。师兄你也要跟我回困龙山去。”
夏知蝉眉头一皱,觉得对方话语中好像有别的意思,可此时他并不明白从小心机深沉主意众多的三师兄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莫说几个时辰,半个时辰就够了……”
三师兄没有正面回答夏知蝉的话,他只是微笑着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语,也并不是说给夏知蝉听的,好像是在喃喃自语。
“小师弟你先别着急,听听我第二个选择。”
三师兄不紧不慢地抬起第二根手指头,他像是挑衅一般地冲着夏知蝉晃了晃,任凭对方面露不悦。
“二……就在龙门坊春风楼二楼左拐第二间房里面,秦姑娘现在正躺在那里,而这个时辰应该有一名身材臃肿、面容猥琐的商人正在跟楼里的老鸨谈着价钱。”
夏知蝉眉头更紧,隆起的眉头在眉心中间深深印出一个川字。他完全不明白三师兄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三师兄是想让自己在金玉人头和秦采薇之间二选其一。
“小师弟,你莫说晚去半个时辰,恐怕就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用。那位可怜的秦姑娘可就……”
三师兄没有说完,可他话里的意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他在逼迫夏知蝉在金玉人头的所有权,跟秦采薇的贞操之间选择一样。
至于那位猪头商人,如果做下这等事情之后,会被秦父如何大卸八块,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好像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三师兄你……”
“话说完了,开始吧。”
但是三师兄微微一笑,他再次转动手中的纸伞,然后连人带伞身形化作一道疾速的青光,朝着远离京城的方向奔去。
是去追赶离开的师兄,还是回过头返回京城去救秦采薇?
这就是留给夏知蝉的选择,而且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或者说虽然他在武力上能够战胜三师兄,但是二人谈判之间的主动权始终都掌握在三师兄的手中。
夏知蝉望了一眼越来越远的青色光芒。他咬了咬牙,没有做过多的思考,便转身化作一道剑光朝京城内奔去。
他在自己心里自我安慰的说道这是为了保护秦采薇的同时安稳住秦父。因为如果这件事情给秦采薇留下了终身难忘的阴影,他并不知道暴怒之下的秦父会做出如何的举动。
是为了保护住更多人的性命。
只是这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管是用来搪塞别人,还是用来安慰自己,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就像是在北境跟蛮族签订的和平文书一样,甚至不如一张厕纸来得舒服。
……
龙门坊,春风楼。
“这个价钱都不行?你们的姑娘是金镶玉做的难不成……老子走南闯北见过多少女人,这妞就算长得水灵,这价钱也够买她十个八个了。”
身材臃肿的商人身上穿着的都是上好的苏绣,上面是用金丝线配着高超的技术绣出来的蝙蝠蝴蝶,还有各种栩栩如生的花卉。
只是这么精巧的一件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却像一堵移动的墙一般。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美感,一个个蝙蝠都好像是脑满肠肥,丝毫没有富贵之气。
此人是从南边所来的布商,只因为运气好,他手下所养的蚕丝所织就的丝绸极好,加上绣娘的极品绣工,让他的布匹甚至每年需要给皇宫进贡。
原本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布户,可这些年的生意却越做越大,家产几乎是成十几倍的速度向上增长。原本也只有一个妻子,自从发家之后更是接二连三地娶了七八个小妾,家中还专门养了模样俊美的丫鬟供他把玩。
可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再加上他向来走南闯北,经常不在家中。身边虽然也带着两三个常常服侍的小妾,可因为时间过长,难免心中就感到腻歪,想要寻求新鲜和刺激。
再加上他如今家财万贯,有的是金银,所以经常留恋于烟花柳巷,青楼楚馆。北地的胭脂,扬州的瘦马,他可算得上是尝了个遍。
可也许是实在吃过见过,往往那些青楼之中姿态艳丽,技术丰富的女子,他实在觉得无趣。而偏偏喜欢那些模样清秀,姿态青涩的女子,若是容貌上品却还懵懂无知,更是让他大为称快。
所以往往每到一处地方的青楼,他总要向当地的老鸨讨要这样的女子。青楼之中也经常买来一些年幼的女子教她们礼仪与技法,将她们培养一段时间之后才出来接客。
但是这种刚刚被买来或者用其他手段弄来的女子往往服侍不好客人,一般是不会直接让她们出来面对客人的。但是架不住有些客人确实喜爱这种口味,但他们要出的价钱往往就要比正常的价钱贵上两三倍。
正因为懵懂无知更能刺激这些客人们某一方面的欲望。所以经常出现那些青涩女子直接被客人玩弄致死的情况。所以那高出两到三倍的价钱可以说不是嫖资,而单纯是买那女子的一条命。
“哎呦,这位大爷您别着急呀。这实在是这姑娘脾气不好,性子太烈,到时候您倒是开心了,这姑娘一转头寻死了,我这别说赚钱了,都要赔钱,还得搭上一条人命。”
脸上抹着厚厚一层脂粉才能遮盖住皱纹和衰老面庞的老鸨,晃动着手中就有不好描述图案的手绢。
其实春风楼之中的老鸨并不止她一位,但是外面单纯安排姑娘接客的老鸨都应付不了这种精打细算的商人。只有把她这种久经磨砺,脸皮比城墙都厚,嘴皮子比算盘都快的老人拉出来才能对付这些又想吃好喝好又不愿意大花钱的抠门商人。
其实胖商人给出的价钱已经不低,但是她心里很清楚那个姑娘的烈性。总想再从肥胖商人身上多榨出一些油水,这样就算今天到这件事情过去,姑娘转头寻死了,她也能大大地赚上一笔,再买几个漂亮的回来。
“别他妈的废话,要不是看在那小妞儿长得还不错的份儿上,老子哪儿跟你废这么多话?这价钱都不行,你还想要什么?一车银子还是一车金子啊?”
胖商人穷人乍富,虽然手中有钱却也抠门得紧,他的左右手上分别带着好几个金戒指都镶嵌着红绿玛瑙和珍珠。
可能正因为如此阔绰的样子,才让那名年老的老鸨死死咬着他不肯轻易松口,放过他这块肥肉。
”真把老子惹急了,回头直接从人牙子那儿买她十个八个的,那还不是任凭老子玩儿。一条人命,老子给你的钱难道买不了她一条命?”
胖商人激动地说着。此时天气炎热,他又身材臃肿,额头鬓角止不住地流出汗水,他只好拿着方巾一边擦着脸颊上的汗水,一边唾口大骂。
站在他对面陪笑的老鸨也只能心里暗骂对方抠门,然后一边笑着一边向后退了两步,防止对方喷溅出来的唾沫落到自己的身上。
“大爷您别生气呀。主要这姑娘也是刚刚才到我们这儿的,我真怕说您上去了,刚把这绳子解开她转头就撞死了。回头您没尝着鲜儿,还得来这儿跟我们再往回要钱。”
老鸨见那商人不依不饶的样子,心里也知道不能再榨油水了,但是又不好让对方真的生气搅黄了这笔买卖,于是连忙陪着笑意说着。
“你踏马地糊弄我呢?当老子是没玩过的雏儿是不是!你们这种地方连让人没力气的软香和……嘿嘿的药都没有?”
胖商人少说在这五六年的时间里,也是留恋烟花之地,对其中的门道再清楚。那些被强买强卖进来的姑娘有几个是真的愿意做这份工作的?大都是靠着一些特殊的药物,再加上老鸨软硬兼施的话语,最后真正刚烈地寻死一小部分。但大部分为了能活下去的女子,也就只能低头认了。
“哎呦,大爷。那些下作的东西在我们这儿真没有,你也不看看我们龙门坊这春风楼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出了名的,莫说是一些王公子弟,就算是登科的状元郎都出了好几个。”
老鸨心里清楚,哪个青楼没有那些东西?只是此时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没有,她只能借机转换话题来平息商人心中的怒火。
“但是……有清心明目的安神香和滋阴壮阳的大补茶。行了,看在客官您这么真诚的份儿上。您稍等,我马上安排人去准备。”
胖商人见到对方服软,也不好一直咄咄逼人,便收拢了脸上的怒气,其实他也并非真的生气。商人行走在外讲究的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自然嬉笑怒骂也都是三分真七分假。
“好,快快去准备。”
“您稍等,翠香,先给大爷上壶好茶。你们几个是瞎子呀!过来给大爷揉揉肩,捶捶腿。”
老鸨晃了晃手中的帕子,还朝着一边呆呆站立的几名女子喊道。在这青楼里面有负责专门跟客人进行“工作”的女子,自然也有低一等,样貌平平只能用来服侍打杂的丫鬟。
她则是上楼去安排跟商人所说的那些东西。这些玩意儿自然是有的,只不过那些贵族子弟还有登科进士来了,都是用不到的。毕竟像这些人家不说容貌俊美,也大多样貌端正。
跟楼下那个像猪一般的商人比起来,恐怕是好的太多了。她倒不担心那名女子寻死,她更担心那名女子还没有寻死,就被这个商人直接压死。
过了没有多久,安排好一切的老鸨重新回来,她看着即使是被丫鬟服侍也毛手毛脚的猪头商人,心里面是一阵冷笑,可脸上却表露出如沐春风的笑意:
“大爷,您要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二楼左拐第二间房,祝您玩得开心。”
要是换作贵族公子,老鸨还会多说几句什么“龙凤呈祥”,“琴瑟和鸣”等等的吉祥话。可面对这位肥头大耳的客爷,她真是连多说一个字都懒得。
“好啊,哈哈哈哈……”
胖商人连忙把自己怀里勉强还算有三分姿色,名叫翠香的那个大丫鬟直接一把推出去,任凭娇弱的女子摔倒在地上,脸颊磕在一旁的花架上,红肿起好大一片。
女子刚才还跟这个商人蜜里调油,没想到突然就被人当成块破抹布一样,丢在地上心中的委屈夹杂着脸颊上的疼痛,顿时两个眼角如同断线的珠帘一般流下泪水。
周围那些本来在捏肩捶腿的丫鬟们见到之后也纷纷面露惧色,向身后退了几步。
胖商人则是完全不在乎地上的女子,他大踏步的朝楼上走去。沉重的身躯踩在楼梯的木板上面,发出嘎吱吱的声响。
老鸨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暗暗的啐了一口,但是看到地上抽泣的女子,也只是冷笑两声,丝毫没有同情心。
她自顾自地将怀里的银票揣好,然后直接离开。至于破了相的翠香应当如何?楼上的那名女子又当如何?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在这种地方生活了一辈子的人,心肠恐怕真的变得比铁石还要冰冷坚硬。
……
“哈哈哈哈,小美人儿。你不要害怕,我是来疼爱你的,我会好好的仔细的把你有里到外狠狠的疼爱个遍!”
也许是之前所点安神香的作用,床榻上的女子虽然睁着眼睛却面露疲惫,神色也有些恍惚。
而胖商人一边解着自己的腰带,一边看向床榻边放着的一个锦盒。那里面堆放的是些五颜六色,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药丸。
他久经此道,即使不去问,大概能猜出那些药丸是何作用。
于是随手从里面捏了一颗丢进嘴里,伴随着那颗药物下肚,他感受着一丝丝异样的热气在心口翻滚。
“呜呜呜……”
女子瞪大惊慌失措的凤眸,她想要挣扎,可身上却被麻绳捆紧,嘴中也塞进了一块白色的方帕,使其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别急……我来了!”
胖商人刚刚解开自己的外衣,便着急忙慌的向床榻上爬去。也许是因为他自身体重的原因,老鸨刻意给他选了张够大也够结实的床榻。否则恐怕只要他一坐上去,整张床就会直接塌陷下来。
“呜呜呜……”
“嘿嘿嘿……”
女子的呜咽声伴随着商人的贱笑,即将在这间房间里上演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
可就在此时,忽然刮起了一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