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仕钧神清气爽地下了早朝回府,虽然一身政务在身,但还是打算去栖梧阁看看姜九睡醒了没有。
结果看到门窗紧闭,门口还挂了一个牌子,姜某人用潇洒飘逸的草书写着:顾仕钧与狗不予进入!
顾仕钧:???
门口站着宋嬷嬷,一脸尴尬之色地暗暗瞅了顾仕钧一眼。
顾仕钧的神色晦暗了几分,语气不好地问宋嬷嬷,“怎么回事?”
宋嬷嬷跪着低头答道:“夫人醒后就让挂着了,还,还——”
“说!”
“夫人向老奴要了避子药,老奴没给。之后就关上门不让其他人进去。”宋嬷嬷有些紧张地说道。
顾仕钧听后,瞳孔猛地一缩,脸色发青。看来是小东西睡醒后想起昨晚的事儿了。
他上前一脚踢开了紧闭的门,径直向里面走去。
姜九听见动静,也向门口投来目光。
顾仕钧看到姜九一身月白色纱衣松松穿在身上,眉目如皎皎冷月,皑皑冰雪,干净而秀丽,五官绝美,有倾城之姿。雪白颈间的吻痕触目惊心,而她面色沉静,丝毫没有因顾仕钧的闯入而有丝毫波澜。
“公主门口挂的牌子什么意思?”顾仕钧语气稍稍缓和些,坐在姜九旁边去摸姜九的手。
姜九不着痕迹地躲开,并往里挪挪,“相爷觉得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顾仕钧一把按住她,眸光微深,喉结滚动了一下说道:“公主是为昨晚的事生气吗?臣确实食言了,但臣并不后悔,昨日兴到此处。才会射了进去。如果公主还生气的话,就打臣几下解解气吧”
顾仕钧觉得真是荒谬,和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同房,都要三令五申,定下规矩,稍稍不遵守就如此给他甩脸色,南州自古以来也没有他这般窝囊吧。
“请相爷赐妾身一碗避子药,昨晚的事情就不提了。”姜九冷着脸,半天才开口。
“避子药!避子药!怀了老子的种就那么让你耻辱吗?”顾仕钧把桌案上的茶具狠狠砸向地面,眼眸里变得狠戾。
姜九睡醒后才彻底明白顾仕钧这个狗东西并没有遵守承诺,还是弄进去了,昨日她也是中了邪,被顾仕钧缠磨的没办法,无声地同意了他的行为,谁知这个狗东西,越来越起劲,最后硬生生把她做昏睡过去了。
清早姜九气的在床上直锤枕头,既气自己不成气候,刚开始就不应该答应他,又气顾仕钧不做人,堂堂的南州丞相说话不算数。
如果这次不让顾仕钧长个记性,以后顾仕钧更是乐不思蜀,不会记在心上。
姜九一直都觉得自己不会做个好母亲,顾仕钧也不会是个合格的父亲。两人之间隔着家国仇恨,就算慢慢心动,相互喜欢,但也无法泯灭这赤裸裸的现实。姜九认为无论他们两人怎样的爱恨情仇,都只是他们两人而已,不要牵扯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姜九真的不想看到在不久的一天,姜室家破人亡,自己身首异处,孩子被推到众矢之的,说是前朝余孽的种,必须除之而后快。
姜九想到这里没有吭声,眼眶不禁湿润了,垂下眼睑看着地上粉碎的茶具。
“姜九,你是不愿意生孩子?还是不想跟我生孩子?陆清岸他个阉人,他可以吗?
你是不是还对陆清岸存有念想?是不是还想着逃跑?”顾仕钧双手抓着姜九的肩膀,霸道地直视着姜九的眼睛。
“你去书局实则是给陆清岸写信,昨日给陆清岸青梅,青梅是什么意思?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我顾仕钧就那么愚昧吗?被你玩弄在手心里?既然那么厌恶我昨晚碰你,为何要半推半就答应?为什么之前要骗我说会试着喜欢我?为什么!为什么!”顾仕钧狠狠闭上眼睛,又睁开,眼底一片猩红。
姜九被顾仕钧这番话吓到,原来顾仕钧什么都知道,但他从来没有问过,只是在心里加倍误解。
在书局给陆清岸写信只是做个正式告别,毕竟和陆清岸孤苦伶仃地相伴那么多年,不想让顾仕钧知道,是怕他想多,小题大做。
昨日在大庭广众之下和陆清岸说话,感谢他中秋解围,也被顾仕钧认为是青梅传情。
两人的矛盾和误会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在今天终于爆发了。
“你认为我做的一切都是在骗你?”姜九乌黑的眼眸里深藏着疏离和冷淡的笑意。
“难道不是吗?姜九你没有心,我这么全心全意地对你好,变得连我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可你呢?没有丝毫的动容,甚至在我眼皮底下跟陆清岸偷情!你是我的侧夫人,是我明媒正娶的,为什么连同房都不可以?我一个南州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同房都要低声下气地求你,最后还要给你赔罪。
你觉得我顾仕钧就是这么下贱?当真我必须死赖着你吗?我顾仕钧要什么女人没有,每天还要看你脸色!”顾仕钧幽深冷戾的眸底浮出愤怒,额间青筋直蹦。
明明是带着怒意说出来的话,听上去却像一把细细的钩子,勾的两人内心划出一道道血迹。
原来在顾仕钧心里这么憋屈,姜九以为两人正在慢慢靠近,原来也是自己的镜中花月。
她死死攥住自己的掌心,脸色苍白,低头敛去自己的难受,嘴唇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话啊?已经都不想解释了吗?好!很好!姜九,你真的是好样的。”顾仕钧的失落和愤怒攀上微红的眼角。心仿佛刀子搅动一般,疼痛得难以呼吸,最后松开姜九,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栖梧阁。
只留下姜九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潮湿的眼泪划过她的脸颊,眼里的光亮逐渐暗沉,平静如一潭死水的眼里,透着被无尽黑夜吞噬的落寞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