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一行人很快到了书局。
“哇,好气派啊。”左初柔站在大厅惊喜地感叹道。
前几日是重新开张之日,但由于姜九落水生病而耽搁了,今日虽没有当天喜庆和人声鼎沸,但也是很热闹的。
月桃不经意地望了姜九一眼,然后猛地睁大眼睛,有些眼泛泪光地望着姜九。
“夫人们好,请问有什么喜欢的书吗?我可以带你们去。”月桃抹了眼角的泪水,声音俏皮地走了过来。
“这位夫人是第一次来,可以给她好好介绍介绍吗?”姜九清冷的语气淡淡说道。
“嗯,可以的,竹心,你来给这位夫人认真介绍。”月桃从身后唤来一个小丫鬟。
“初柔,你先去看看吧,等会我去寻你。”姜九对着左初柔轻声道。
“好。”左初柔眼睛泛着光芒地跟着竹心向书架走去。
“夫人,我陪你也逛逛吧,最近书局改动有些大。”月桃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语气平缓道。
“好,裴将军后退几步吧,本宫看见这宝剑怵得慌。”姜九转头对着身后的裴木道。
裴木拱手行礼道:“是,夫人。”
之后便乖乖地后撤了几步。
“公主,我们一切都好,都没有受伤,齐嬷嬷来找奴婢了,她和奴婢住在一起,平时奴婢会带着她四处转转。今日不知道公主会来,齐嬷嬷去乡下访亲了。”月桃边走,边拿出书本向姜九细致“介绍”着。
“嗯,很好。”姜九挂念很久的心也落地了。
“陆大人的弟弟妹妹不上学堂时会来书局看书,帮忙。陆大人过几日好像要去西北。”月桃轻声说着有关陆清岸的事。
“西北?”姜九刚刚才舒展的眉头又紧锁起来。
怎么会突然去西北呢?是顾仕钧故意把陆清岸调远的吗?
一时间,思绪在姜九的脑子里乱飞。
月桃听到姜九的疑问,有些不确定地说:“具体情况奴婢也不知道,要不然把陆大人弟弟叫来问问吧,今日他没有去学堂。”
月桃走到楼梯尽头,对着最里面的房间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云翰,你出来一下吧。”
不一会儿,最里面的的房门打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蓝衣墨发,眸子狭长,好看的脸庞棱角分明,他的眉目和陆清岸有些些神似,但稍显稚嫩,没有陆清岸清冷淡泊。
“月桃姐姐,有什么事吗?”卢云翰在月桃面前停下,声音朗润地问道。
“云翰,这位客人很喜欢你写的观云散记,但这位夫人还有些疑惑之处,麻烦你到大厅的书桌前,给细细解释一二吧。”月桃特地把声音提高,让裴木听到。
观云散记,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写过?月桃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卢云翰有些不解地看着月桃。
月桃又给卢云翰使个眼色,可卢云翰没看懂,只能懵懵懂懂地说:“夫人,这边请吧。”
姜九选了正中央的书桌,裴木站在姜九的旁边,气势汹汹,杀气腾腾,让姜九无奈地轻抚着头。
这个时候,左初柔拿着书走了过来,看到这幅场景也是有些可笑,“裴侍卫啊,你可以站远些,这么近不怕给夫人招来非议啊?”
听左初柔这么一说,裴木有些黑红的俊脸低头看了看自己,向姜九躬身行礼道:“夫人,末将在那柱子旁边站着,您有事立刻喊我。”
“好,多谢裴侍卫体谅。”姜九粲然一笑道。
左初柔朝姜九挑一下眉,俯身说道:“我站在后面的桌子旁,帮你挡住裴侍卫。”
姜九眨了眨眼睛,瞳孔边缘化出柔和清浅的眸光,“多谢。”
等周围人不再靠近时卢云翰先发制人,拿出书本,指给姜九道:“敢问夫人找我一个少年何事?还如此的遮遮掩掩?”
“卢公子,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想知道他为什么去了西北?”姜九在书上圈圈画画,简明扼要,嗓音压低道。
“朋友?夫人难道是公主?”卢云翰眼眸带着惊讶地低呼道。
“卢公子还知道什么吗?”姜九眸色清浅如画,直视着卢云翰。
“我不知道,哥哥前段时间一直对着月亮喝闷酒,有次我扶他去睡觉,无意听到了他喊了公主二字。”卢云翰实话实说道。
“你哥哥还好吗?”姜九沉思半刻,如水的眼波望着卢云翰。
“不是很好,他白天为了不让我和妹妹担心都不会表现出来,但是晚上自己一人常常喝很多酒。”卢云翰有些难过地放下书本,神色也颇为黯淡。
姜九默默地把卢云翰放下的书本又给他立了起来,眉梢温婉道:“我是九公主姜九,月桃是我曾经的宫女,等我走后,你可以找她查证。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哥哥为什么去西北?”
卢云翰接过姜九立起来的书本,又重新勾唇一笑,暗则严肃道:“我听哥哥大致说,中秋前后北陈的皇子和公主会来南州,现在已经走一半路程了,皇上要让哥哥去接他们,以表诚意。”
北陈的皇子公主来,为什么是陆清岸去接,不应该是礼部的官员去迎接吗?皇上把陆清岸当成自己的心腹,怎么会舍得他轻易离京,看来还是顾仕钧搞的鬼。
姜九垂眸沉思许久,然后抬眸,对着卢云翰说:“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原因,连累你哥哥离京,在此和你跟你妹妹说声抱歉。”
“别,公主,这可使不得。”卢云翰低头惊讶地说道。
“我给你哥哥写一封信,晚上你给他吧。”姜九拿过毛笔,笔肚在砚池里沾满墨汁,把书翻到最后一页空白的地方,用簪花小楷端正地写了好一会儿。
写好后,假装无意地合上还给卢云翰,明亮的双眸灿若繁星,隐隐带着些严肃的意味,悄声说道:“务必交给你哥哥,不能落到其他人手中,否则所有人都有危险。”
“嗯,我一定办到。”卢云翰重重地点点头。
姜九起身,走向了不远处正在专心致志看书的左初柔。
卢云翰看了一眼姜九的倩丽的背影,在心里暗念道:哥哥,这就是你喜欢的公主吗?
亥时三刻
陆清岸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里,他的妹妹早已就寝,只有卢云翰坐在门槛上还在等他。
“还没睡吗?云翰。”陆清岸拍了拍卢云翰的肩膀。
卢云翰把手里的书递给陆清岸,朗声说道:“哥,今日公主来书局,她给你写了信,在最后一页,你看吧,我去睡觉了。”说完就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陆清岸震惊地看着手里的书,竟觉得有些发烫。
陆清岸微闭双眸,深深呼吸了几下,用有些颤抖地手打开书本最后一页:清岸:展信佳!上次见面匆匆,寥寥几语,言语过重,实属无奈之举,还望不要介意。
虽然我们的关系不能再进一步,但我也不希望疏远天涯。愿岁并谢,与长友兮。我愿在众卉具谢的岁寒,与你长作坚贞的友人。
你对我姜九来说,不仅仅是朋友,更是我生命中的知己,兄长和依靠。曾经美好的日子,我会永记。
闻君将要离京,我也无颜再以姜九身份相劝,只愿清岸为失而复得的亲人,而多多保重,护身符要贴身带好。如果蒙君不弃,请听知己薄言几句,:君记着,湖上有风,那风就是我,湖上有雨,那雨也是我,明月升起,请君出来观看,因为我也在看,只要君还活着,我就怎么都好,今生已无缘,死后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那时没有任何阻拦,会再次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