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这头闹出动静，周围不少什伍都停下练习合击之术，好奇地打量过来。
李牛没成想把事情闹大，心中升起不少压力。
“服从命令！”他喝道。
百人队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伯长路力皱着眉走来。
“怎么回事？”
李牛抱拳道：“大人，这李毅公然抗命，实在狂妄，属下正要教训。”
李毅道：“伯长，属下伍中老关，身体瘦削，在训练中昏迷。李牛竟想叫人一桶水将其浇醒，简直是在草菅人命！”
李牛急道：“大人，我军初立，急需……”
路力手掌一抬，止住李牛话头，心中也在衡量。
李牛是在他担任三营伯长时，第一批投靠的武夫，若是偏向李毅，难免寒了一众“老将”的心。
【话说回来，再怎么早，也不过数月时间。这李牛见我时谄媚，对下属却似乎过于苛刻。】
想着，路力有了计较。
“新军初立，一切以拳脚说话。你二人说得皆有些道理。我看这样，你俩切磋一场，赢者，担任什长一职；输者，便乖乖听话。”
李牛愕然，“这……”
路力再次将其打断，“不用多说，上台吧。”
伍长王怀在李牛旁边，小声道：“大人莫怕，那李毅一个毛头小子，怎及得上大人的拳脚经验？”
“我怕他？”李牛斜眼一瞪，大步迈上看台。
李毅跟了上去，心中兴奋。
除了打虎那次，还是他第一次与同境武夫较量。
李毅上台后，两腿微曲，双拳紧贴腰间，整个人都在晃动。
草根劲的站桩与大多路数不同，讲究一个“动”。
李牛皱眉，“什么怪招！”
他大喝一声，几步踏出便贴近对手，出拳抢攻，招式大开大合。
拳未至，风波已先一步扑在李毅脸上。
他顺应风向，侧脸摆头，右脚后撤的同时，腰身也在拧动，带动左拳摆出。
这一拳出其不意，正中李牛右脸，将他打飞了出去。
“嘭。”李牛落到看台下，这才惊觉，自己已然输了！
他撑起上半身，不可思议地望着李毅。
“怎么可能，这毛头小子，一招就将我击败了？”
“我不服！”李牛大喊，看向伯长路力，“大人，我大意了，刚才不算！”
路力淡然道：“输了就是输了，上了战场，死了可没法复活。”
他扫了眼李牛一什，“今后，李毅就是你们的什长，李牛顶替王怀的位置。”
别说李牛不可置信，李毅也没想到竟然赢得如此轻松。
因为第一次与人交战，李毅当然尽力发挥，用上了草根劲三式拳法中的扶风式。
李毅笑着走下看台，想道：“也是李牛招法粗浅，或许他只通过炼体之法突破武夫一境，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心法，桩功和拳法，甚至呼吸法和步法也都没有。”
不禁感叹，就算只是神清宗藏书阁一楼的东西，也远不是寻常武夫能够奢求的了。
路力拍了拍李毅肩膀，以资鼓励，李毅回以感激的眼神。
路力如此处理，已经算是偏袒了。
李牛失魂落魄回到队列。
同样心情沮丧的，还有王怀。这人原先虽是伍长，实则不是铜体境武夫，体魄大概与王虎差不多。
两人算是彻底将李毅记恨上了。
王虎笑着迎上去，“恭贺大人！”
刘发也很是高兴，在他看来，李毅可比李牛强多了。
张枫朔也是笑着恭贺。
李毅摆摆手，道：“枫朔兄，烦请你将老关背去兵舍，略为照顾片刻。”
张枫朔乐得清闲，欣然接受。
刘发有些羡慕，他可不想继续待在这，再练下去，怕不是与老关一个德行。
李毅道：“别闲看了，继续操练。”
路力所教的合击之术，五人最好，四人可行，三人、两人也能施展。
毕竟到了战时，虽是五人一伍，可大战一起，一伍当中又能存活几人？
李毅默默想道：“只希望老关和刘发更加刻苦一些，运气再好一些……”
黄昏时，一天练兵结束，老关晕乎乎地走来，感激道：“大人，我都听张兄说了，大人的恩情，老关舍命也要报答。”
李毅道：“大可不必，李牛是想打压我，不是针对你。”
他扫了眼一伍四人，“若是无事，便跟我一同去王记酒馆吃一顿吧。”
四人互相看了看，笑着应承下来。
李毅随后找到路力，“谢大人。”
路力笑道：“谢个什么？你实力更强，理当位居李牛之上。”
“大人行事公正，属下佩服。李毅今日在王记酒馆定了雅间，不知大人可有时间？”
路力点头答应，与李毅一同前往。
只是见刘发，老关等人也跟着，不由皱眉。
李毅小声道：“大人，不妨注意一下，属下什中的张枫朔。”他没多说，因为不清楚人家到底是什么底细。
他本意是想补充老关和刘发的营养，培养下属间的感情。
顺带给张枫朔和路力牵线搭桥。
如此，张枫朔结识了伯长，路力得知一位有潜力的部下，对双方都有好处，何乐不为。
其实，李毅本还想叫上除李牛和王怀之外的三人。
只是想到，上了战场，他们才是一伍，是并肩作战的手足。
自己若真离间了他们，便是害那三人的性命，这才算了。
晨光阁，酒菜上齐。
刘发和老关眼巴巴瞅着，口水都快流下来。
路力哈哈笑道：“吃你们的！我只管有酒就够。”
“谢伯长！”
“谢大人！”
几人道谢，狼吞虎咽起来。
老关吃着吃着，眼泪就落下来了。
刘发也是眼眶通红。
也许李毅只是想着笼络人心，可这两顿饭对他俩来说，却是寒冬中的烛火，让他们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路力看了看两人，脑袋靠近李毅道：“军中不是每人发了一石二斗的粮食，这两人怎得如此……”
李毅小声道：“他们也是饿怕了。属下想，叫他俩吃一阵子肉食，先让身体强健起来。”
路力心有所感，拍了拍李毅肩膀，没有多说。
想当年，他不是没有类似的举动，只是位置高了，很多事力所不及，又怕一碗水端不平，难办。
经此一事，李毅在路力心中的分量提高不少。
谁又会讨厌一个心地善良之人呢。
路力打量张枫朔，看出些门道。
张枫朔身形虽不突兀，但劲力内敛，精神充沛，绝不简单。
“小友，为何不试一试举石呢？”
张枫朔道：“回大人，小的想从卒子做起，只有了解卒子的日子，日后当了将军，才晓得如何用之。”
“哈哈！”路力大笑，“好，讲得好！来，我敬小友一杯。”
张枫朔微笑与之碰杯。
李毅不时挑起话头，酒桌上倒足够热闹，一顿酒菜下来，众人心满意足。
“张枫朔倒也坦诚，看起来自信满满，很有信心当上将军嘛。”
李毅和路力都是差不多的想法，不至于当众讥讽，反倒相信几分。
之后某天，路力宣布，年关之前，所有什长都要是武夫第二境，玉骨境武夫，否则贬为伍长。
李毅从神清宗一路走来，练拳练桩从未懈怠，听到消息，倒也不慌。
静下心，每日仍是练拳，练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