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到了甘陌殊回京的那天,甘南泉罕见的露出笑容。
净月一早就把甘以棠叫起来,生怕起晚了惹得甘南泉不快。
梳洗完后,甘以棠去正厅用膳,其实一般都是她在自己屋中用膳的,毕竟甘陌殊不在家时就她和甘南泉在一张桌上吃饭,其实还怪尴尬的。
这不因为今天他要回来了,所以甘以棠被叫去正厅用膳,以后怕也是在正厅用膳了。
饭桌上,甘以棠和甘南泉相对无言,自从甘以棠那次被温沐琢救走后甘南泉就没主动叫过甘以棠了,一直相安无事到现在。
还是甘南泉先开口,他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要多高兴有多高兴。
“棠儿呀,一会儿你大哥就回来了,你们兄妹要好好相处呀!”
甘南泉笑着拍了拍甘以棠的肩膀,他是真的很开心。
甘以棠只是垂着眸,“是。”
甘陌殊还要等些时候才能回甘府,先是要进宫回禀边疆事务,然后才能回来。
他今年正好是刚过弱冠之年,想当初他离开可能多多少少和甘以棠有些关系。
自从甘以棠母亲病逝,后甘南泉又给甘陌殊死去的生母抬了平妻之位后,甘南泉不是没想过再娶一位世家贵女,可是高门大户,只要是受家里爱重的女子,哪个愿意去当后母?而且甘南泉原本是富商之子,不过是当初得了甘以棠母亲的青睐才平步青云,一路高升。
而那些凑上来的,不过是些小官想要讨好甘南泉,甘南泉根本就看不上,以至于现在甘府连个当家主母都没有。
之前俩兄妹抬头不见低头见,甘陌殊对甘以棠总有一种莫名的愧疚,他想对她好而甘以棠对他不冷不热,他也是觉得煎熬,干脆自请去守卫边疆。
已近晌午,甘南泉和甘以棠一行人等在门口,时不时的张望。
风沙迷眼,由远及近的传来马蹄声,甘以棠不安的抓紧袖子,不敢抬头,她知道他回来了。
三年后的再见,恍如隔世,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她不知道该怎么去相处。
耀眼的阳光照在黝黑的铠甲上,映射出光芒,颇有震慑人的意味,狭长的丹凤眼上挑,眉宇之间是磨砺出的煞气,一顶玉冠尽数把浓墨般的发丝束起,很是利落。
“父亲。”
甘陌殊翻身下马,弯腰行礼,甘南泉颤着手把他扶起来,甘以棠默默站在一旁,不说话,好似是个局外人,这阖家欢乐与她无关。
“好好好,我的儿子,你终于回来了。”
甘南泉扶他起来后,一连说了三个好,拍了拍他的肩。
“外面风大,我们快进去吧!”说着甘南泉就拉着甘陌殊进去,一群人围在他们身后,许是因人多,甘以棠落到了后面,不过也没人在意就是了。
“小姐,你没事吧”净月看了看甘以棠的裙子。
“没事。”
甘以棠自始自终都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甘陌殊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好像没有。
甘陌殊被带下去休息,毕竟一路上舟车劳顿,甘南泉安排晚膳时一起吃个团圆饭,甘以棠对这倒是无所谓。
晚上,三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倒是颇有点家庭的氛围感了。
“陌殊,你做的不错,陛下对你很是看重。”
刚刚弱冠便已是从四品的护易将军,现在年纪尚轻,往上升是迟早的事,而且还有兵部尚书府作他的后盾。
甘以棠举起杯子,祝贺道:“恭喜兄长,兄长年轻有为。”一口饮下,其实不过是茶水罢了。
甘陌殊也是见怪不怪,她和他在甘南泉面前总是这般看似兄妹情深,其实一转头她就对他淡淡的,冷漠的很。
甘南泉见甘以棠这般上道,也是高兴:“你们兄妹俩齐心协力一定能光耀我甘家门楣。”
门楣,甘以棠眸中划过讽意,现如今的甘府可是踩着她母亲的血肉建立起来的。
再往后无非就是让兄妹二人相互扶持的话,也倒没什么了。
临到末尾,甘南泉叫住甘陌殊,说有话对他说,甘以棠先行回去了。
其实甘南泉说的也就是那些话,甘以棠猜都能猜到,不过,甘以棠眸中划过兴味,甘陌殊会如何做呢?
书房
听完了甘南泉说的一席话,甘陌殊心情复杂,默默的把这消化掉。
没想到他离开的三年间会发生这么多事,他的父亲投入六皇子麾下,甚至他还想把甘以棠嫁给六皇子。
他怎么可以把她嫁去皇家,他难道不知道她嫁过去不会有好结果的吗?
他记得在他五岁时他被领了回去,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院子,那么多的下人,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他的父亲娶了侯府千金,可是那候府千金先前却不知道他的存在,一下子病倒了。
后来在他六岁时妹妹出生了,他喜欢极了,妹妹也爱粘着他,再后来是妹妹六岁时她的母亲没了,父亲给他没有印象的生母抬为平妻,他好像没那么高兴,后来呀,那个粘着他的妹妹再也不见了。
“父亲,您怎么想着把妹妹嫁给六皇子呀!”甘陌殊一脸懊恼的模样。
甘南泉看这个儿子看的跟个傻子一样,“如果将来六皇子真的能…,那么我们父子在官路上不就能平步青云嘛!”
甘南泉说的话让甘陌殊额头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他就没想过他这个女儿吗?想的都是…
都是什么?他唇角勾起讽刺的笑,他和他也差不多吧,毕竟流着一样的血液。
“够了,她是你的女儿,不是你官路上的踏脚石。”
甘陌殊猛地站起来,吼出了声,把甘南泉都吓懵了。
“你,逆子,我这样不还是为了你吗?”
甘陌殊勾了勾唇,轻瞥被气的不轻的甘南泉,“为了我?怕不是为了您自己的官途吧。”
“我不管你怎样,反正我是不会这样做的。”
甘陌殊撂下这句话,离开。
他的另一层意思也是不会投到离楚寒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