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儿…”柳清絮轻轻唤着甘以棠,眼中流露出的眷恋是那么明显。
甘以棠下意识回头,平淡无波的眸中划过诧异:“清絮。”他竟是寻到甘府来了。
一时间甘以棠的心柔软了几分,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心软的。
她背过身,柳清絮只能看到她冷漠纤长的背影,只听她说:“清絮,你不该来的。”
不该来,柳清絮没想到他满心满眼来找甘以棠竟是只等来她这句话。
“为什么,我不该来?”这句话中柳清絮仿佛压着情绪。
何时棠儿会对我这般冷漠了?甘以棠仿佛给他泼了一盆凉水,让他从外凉到了心里。
“棠儿,我知道我母妃对你说了一些话。”柳清絮沉了沉眸,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我代她向你道歉,你不要再躲着我了好不好。”
柳清絮不想再看到甘以棠对他避而不见的样子了,那几天甘以棠不见他,他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他不敢想象如果甘以棠一直不理他,他该怎么办?
甘以棠神色冷漠,她也不得不冷漠,一旦她现在心软那么之前她所对他的避而不见就都白费了。
“清絮,我们是不可能的。对不起。”不可能,甘以棠淡淡的一句话就是对两人关系的审判。
其实她说这话的时候何尝心里不痛,在她十四岁之前她的世界都是柳清絮。
她知道她对不起他,她说过要给他一个机会的,可如今她却违背了诺言。
终究两人在这世间身不由己。
“不可能?不,你不可以对我这么残忍。”他满心满眼来找她,不是想听她说不可能的。
柳清絮的声音逐渐沙哑,月白衣袖下骨节分明的手逐渐握在一起,眼尾渐渐泛红。
看着柳清絮逐渐失控的模样,甘以棠闭了闭眼,她怕下一瞬间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
“对不起!”甘以棠觉得嗓子哑住了,几番张了张口才吐出这几个字。
对不起,柳清絮唇角勾起笑,可是这时候这笑竟显得有些诡异。
“甘以棠,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柳清絮钳住甘以棠的手臂,怒视着她,本是琉璃般绚丽的眸中划过红光。
这是柳清絮第一次这般叫她,他以前都是棠儿棠儿的叫的。
甘以棠眼眶渐渐红了,手臂上被拽的略有痛感,泪珠在眼中打了几转,不知是心痛还是怎的。
甘以棠挣脱柳清絮的手,“甘南泉是不会同意我们俩的,你母妃也…”甘以棠不想往下说了,这些事情扰的她颇有些头疼。
“这些都交给我,你不要担心。”
不要担心,可是柳清絮根本就解决不了这些问题。
他们就是这笼中鸟,任人摆布。
“清絮,你知道不可能的”
听了甘以棠说的话,柳清絮沉默了。
他现在确实是没有能力解决这些事,可是要他放弃甘以棠吗?不,他做不到的。
他僵直了身子,脚步如灌了铅一般久久不动。
“我们就这样吧。”甘以棠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
她何尝想这样?不过是自己的命运自己无法做主罢了。
就这样,怎么能就这样。
柳清絮嘶哑着喉咙,“甘以棠,你说过要给我一个机会的。”眼角沁出了泪。
“你不能说话不算数。”柳清絮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凌乱的发丝都透着凄凉的绝望。
他陪伴了她那么多年,鼓起勇气向她表明心意。等到她说要给他一个机会,那天他觉得天是那么蓝。
看着失去了往日风度的柳清絮,甘以的心乱极了。
甘以棠看向窗外的天空,眼神逐渐迷离“清絮,你看那天上的小鸟多么自由自在,而我们出身不凡却也只是被囚困笼中的小鸟,无法飞往更高。”
“我们看似自由,其实也是身不由己。”
甘以棠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柳清絮亦然。
表面活的光鲜,其实心已经精疲力竭。
“我们太弱了。”
似呢喃似不甘,最后如水般归于平静。
柳清絮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去的,回去时好似听到了下人的窃窃私语。
“你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肯定是因为小姐没给他好脸色。”
“谁说不是呢?都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现如今景王府还剩下什么。”
看到柳清絮走过去,他们又说了起来。至于说了什么,柳清絮不想管了。
柳清絮没注意到他身后的千灏一闪而过的戾气。
柳清絮一脚踏进景王府,迈进房里要了好多酒,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案上满满当当摆满了酒坛子,他是不怎么喝酒的,因为甘以棠觉得并没有什么好喝的,甚至味道怪怪的。
甘以棠都不清楚为什么这酒不好喝,还有这么多人喝。
那时甘以棠不喜欢喝,她也不让柳清絮喝,柳清絮也都笑着答应她。
柳清絮捧起酒坛仰头猛灌,有的进了口中有的洒在衣服上浸湿胸前一大片衣襟,一大口呛得他止不住的咳嗽,咳着咳着他就笑出了声。
不知是笑还是哭,头发散了下来,有些遮住了他的额前,看不清神色。
“棠儿,棠儿,甘以棠”最后三个字,他直接嘶吼出声,状若痴狂。
他跌跌撞撞的走到书案前,沾了沾墨水想把甘以棠给画下来。
可是最后不知怎的,把纸撕烂连带着书案上所有的东西也被挥落在地,哗的发出刺耳的响声,好像在呻吟着它们多么无辜。
最后他无力的坐在自己制造出的废墟中大口大口猛灌着酒,跟喝水一般,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是在豪饮水呢。
此时柳清絮头发散落,有几屡已经遮挡了视线。眼尾泛红,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轻颤,唇紧紧地抿着,轮廓颇有些冷硬。
柳清絮一坛一坛的喝着,他想要自己醉,可为什么越喝他反而头脑越加清醒?
清醒的记得小时候的甘以棠,逐渐长大的甘以棠。她平日的清冷以及少见的娇憨可爱。
柳清絮苦笑,真是酒不醉人。
现在他多想喝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