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今晚不会有行动了。”
圆脸少女转过身,推开一道活动侧门,里头传出的欢呼声几乎盖过她的嗓音:
“当然,前提是你别捅什么娄子。”
不会有行动……
泰尔斯竭力掩饰自己的震惊。
王子跟着她走进宴会厅,走进人潮涌动的宴会厅里。
“你还有别的证据吗?我,我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相信……”
“证据?真有趣,”少女冷哼道,“你认为这座城市里,不,应该是整个王国里,还有多少人知道我们知道的事情?多少人知道陛下给我们的任务?需不需要他派只信鸦——不,太危险了——需不需要他派个御前大臣,偷偷凑到你耳边告诉你?”
陛下的任务。
泰尔斯心里一颤。
该死。
“但是这,这也太……”泰尔斯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一脸无所谓的圆脸少女:“也就是说,你其实是我们埋藏在翡翠城里——”
但少女并不答话,只是脚步不停地走进人潮,泰尔斯没有选择,唯有尽力跟上。
“欢迎!我远道而来又期待多时的朋友们!”
詹恩·凯文迪尔的声音从宴会厅中央传来,因为站在二层,他的声音比以往更加洪亮,不但打断了泰尔斯的话,还吸引了所有客人们的注意。
几乎所有客人。
泰尔斯咬着牙,跟着眼前的少女穿过人群,一路来到一个靠墙的角落,挤进一个名贵的花瓶之后。
不,他必须得问清楚。
问清楚她的身份,她的来历,她的目的。
如果真的是自己所想那样,那他之前跟詹恩的对话,所谓“无坚不摧的翡翠城”的对话……
就都变成了笑话。
“凯文迪尔的传统……王后之城的荣耀……王国的南方明珠……翡翠城敞开怀抱,空明宫扫径以待……”
詹恩的演讲,节奏和重音都恰到好处,也许内容也不错,时不时赢得一阵掌声,但泰尔斯根本不在乎。
他不顾几位客人的抗议,喘着气挤到花瓶后面,一心一意地跟紧身前的圆脸少女。
“你等等,我们还没完事儿!”
泰尔斯看着圆脸少女踢掉满是尘土的靴子,脱下行囊,从里面掏出一件看上去起码算是简易礼裙的东西。
这裙子显然经过改装,只见她抖了抖它,不用怎么费力,三下五除二就套上头顶,迅捷方便。
泰尔斯有些讶异,但还是回到主题问出疑惑:
“你暗示的东西太不可思议,因此我需要更多解释:你的任务,你的目的,你的立场,你的角色,还有你究竟是不是——”
“好,好,好,一会儿再说,”少女随口敷衍着,她从花瓶里舀了点水,胡乱抹了抹头发,把鸟窝抹成草垛,接着背过身去,“不介意搭把手?”
泰尔斯一滞,却也不得不顺从地替她系好背扣。
“好了,现在你总可以……”
“不可以,抱歉,不是现在,”形象大变的圆脸少女转过头,打了个哈欠,指指头顶,“现在嘛,该我登场了。”
登场?
泰尔斯一怔,正要说话,却见少女伸出手,扯了什么东西一下。
一秒后,她整个人腾空而起,直上天花板,消失在廊柱之后!
不是……
泰尔斯呆呆地望着头顶。
她这又是怎么上去的?
另一边,站在二层上演讲的詹恩公爵则张开双臂,微笑着对整个宴会厅的客人道:
“……而鸢尾花,则始终如一,忠贞不渝地履行我们的诺言——”
就在此时,只见周围灯火一闪,一个身影倏地落在詹恩身侧,把公爵乃至所有客人都吓了一跳!
甚至连身后的塞舌尔骑士都已经长剑出鞘!
“宁因友故!”
新来的身影优雅地张开双臂,声音虽细,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以敌亡!”
那一霎,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詹恩——公爵本人死死地瞪着降落在身侧的圆脸少女,脸上闪过一刹那的惊骇,被跟他相处了好几日的泰尔斯准确地捕捉到了。
但待大家看清突然降临的身影后,一道掌声,两道掌声……很快,整个争锋宴会,爆发出无比热烈的彩声!
“快看!那是——”
“容我介绍,睿智的果达阑大人,那是希莱小姐!”
“啊好棒!”
“星辰人果然有一套,出场方式都这么特别……”
“她又变漂亮了!”
“什么,活在淑女圈的传说中,风头却稳压卡拉比扬歌舞双姝的翡翠明珠?”
“啊,她那件裙子,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是啊,简约而不简单,一定是特殊订做的!”
“还有发型!要梳理出那样的造型,可得费不少时间和人手啊!”
“哇塞,那大概是自然妆!似有若无,让人感觉清新而自然,翡翠城真的是时尚前沿!”
“不是翡翠城,而是凯文迪尔!不愧是公爵之家!”
“咳咳,老爹咱家也有不少钱对吧,你看啊,俺还有机会不?”
“曦日大君在上,这也太不庄重了!”
“是啊,我们一直建议公爵该管教好他妹妹,毕竟是凯文迪尔,可不能随心所欲,为此落日神殿也愿意贡献一份力,可惜……”
“奶奶个熊,老子年年跑翡翠城也没见着几回他妹妹,那个破公爵把她藏得比裤裆里的鸡儿还严实,敢情就是为了庆典上炫耀一把?”
“所以她这些天一直在空明宫里,足不出户?”
“那就是说谣言都是假的,她跟泰尔斯殿下其实没有矛盾?”
“詹恩公爵也没有狠心拆对,棒打鸳鸯?他跟王子不是关系不好吗?”
“看,英雄惜英雄,这就是大人物的胸襟眼界!能坐到那个位置,经营国家大事,岂容私怨参杂?”
“你猜,要是公爵妹妹出嫁,那得有多少嫁妆?”
“啊?难道这门婚事要成了?”
“天啊,好浪漫!”
“浪漫个鬼!你们经历少,我们这些常跑王都的人才知道,那儿从当官的到经商的,卧槽,那全特么是吸血鬼!”
“嘘!慎言!听说翡翠庆典也有吸血鬼客人!真正的那种!”
“诶,你们还是太年轻,有本事去埃克斯特做做生意?我有个康玛斯朋友,在那边签的沥晶矿合同已经被毁约无数回了……有一回的理由最扯淡:国王挂了!”
满场的欢声雷动中,泰尔斯眯起眼睛,思绪万千。
翡翠城的形势变化了。
而且变得突如其来,让他措手不及。
圆脸少女花枝招展地挥舞双手,笑着向宾客们打招呼。
但给她系背扣的泰尔斯知道,她把刚刚的一路尘土污渍,藏在大家看不见的背后,少女甚至还打着赤脚,只是无法从下面望见。
而詹恩就站在少女后面,南岸公爵并未多做表示,唯有眉头越来越紧。
人群里,卡拉比扬的两姐妹,在梳洗之后仍略见狼狈,她们看见圆脸少女夺去了整个争锋宴的风头,不由冷哼一声,双双竖起手扇,把委屈的表情藏在“哥哥是傻瓜”之后。
“殿下!”
泰尔斯回过头,发现马略斯神情严肃地站在他身边。
“您去哪儿了?怎么把自己搞得满身尘土,灰不溜秋的——”
泰尔斯烦心不已,思绪纷乱,哪还有心思应付家长唠叨:
“托尔,拜托!”
看见王子的神情,马略斯明白了什么,立刻住口。
“好吧,”守望人看向二层那位突兀出现的少女,目露疑问,“那是怎么回事?那位女士不是一直……”
“对。”
“詹恩公爵不是一直不喜欢你跟——”
“对!”
“可是她却出现——”
“对!”
“殿下,我们需要——”
“对!”
“但是……”
泰尔斯长声叹息:
“拜托!真的不是现在!托尔!”
马略斯看着他的样子,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而众人欢呼的中心,詹恩站在圆脸少女的身后,面上不动声色。
“希莱,你!无论如何,你不能就这样出现在这里!”
少女蛮不在乎地耸耸肩:
“好吧,如果你需要提醒——这也是我家。”
詹恩压抑着语气里的愤怒: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提前通知……”
“别废话,整座城都等着呢,快宣布,”圆脸少女微笑着挥手,从齿缝里咬出一个字,“这是翡翠庆典,除非你想砸了家族招牌。”
詹恩深吸一口气。
涵养极好如他,也花费了好几秒钟,才恢复笑颜。
南岸公爵的理智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他越过少女,对宾客们张开双臂。
“我宣布,零时已过!”
气氛热烈,欢呼声如潮水般涌起,响应他的话语。
“争锋宴已毕!”
詹恩瞥了一眼圆脸少女,后者歪了歪头:
“而王后日就此降临!”
一阵怒意涌来,带着不知几分真假的情绪,凯文迪尔的主人看向宾客,高声宣布:
“翡翠城,以落日和王国的名义,从现在开始——狂欢吧!”
公爵话音落下,空明宫对外的所有望台上,早就准备好的焰火同时发射,升上高空,在夜色中轰隆爆炸,闪出万千光华!
“砰!”
一瞬间,宾客们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万岁!”
“公爵万岁!”
“小姐万岁!”
“落日保佑!”
“曦日至上!”
“牧海无尽,少女扬歌!弯刀见红,货舱满载!”
“尼玛北岛氏族的人就是文绉绉的——操他妈,抢他爹,杀得人头滚瓜瓜!”
“愿航路顺利,海盗无踪……”
“翡翠无双!”
“王子滚开!”
“爽一把的时候到了!”
“我今年要考上警戒官!”
“基瑟里!大君啊,草原的荣誉上归于您!”
“都瑟里!宏达达拉嘎!”
“卡莎不会输!”
“琪娜也不会!”
“卡莎要崛起!”
“琪娜也要!”
“卡莎是最棒的!”
“琪娜也是!”
“卡莎天下无双!”
“琪娜也无双!”
谷</span>“卡莎……的傻哥哥别那么早死!”
“琪娜……的也是吧!”
“让我抢到下季度的拱海城优惠停泊位!”
“丰收女士在上,衣食无忧,必有汝佑,生活富足,定托汝福!”
“康玛斯人?靠,吞老子钱的骗子草尼玛滚蛋啊啊啊!”
“诸位!听我一言!灾祸势必降临,冥夜才是真——唉哟谁踩我!”
乱七八糟的呼声和口号中,几乎整个空明宫的人都一股脑冲出厅室,涌向望台,寻找最佳的位置,以观赏今年的庆典烟花。
很快,整个翡翠城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和尖叫,不同区域都放出他们自己的庆典烟花,回应空明宫的信号。
“砰!砰!砰!砰!砰!”
漫天的焰火接连腾空而起,五光十色,驱散黑夜,将整座翡翠城映得有如白昼,标志着翡翠庆典的开始。
欢呼,怒吼,响鼓,高歌,舞蹈……翡翠庆典到来,整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躁动了起来。
但不是所有人都沉浸其中。
“嗨,阿什福德。”
待大部分宾客们奔向望台,圆脸少女就隐去了笑容,她看向一旁笑眯眯的管家:
“宴会厅的升降机关有些不顺畅,该修了。”
“马上去,小姐。”
詹恩怒瞪了阿什福德一样,但管家只是笑笑。
圆脸少女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迈步。
“你去哪儿?”詹恩来到她身边,冷冷道。
少女头也不回:
“约会。”
公爵眉毛一颤。
“不,你今夜哪儿都不准去!”
詹恩一把扣住她的手臂,面色僵硬:
“你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塞舌尔,你护送她去——”
但下一秒,少女突然回过身,扯住公爵的领子!
“詹恩·凯文迪尔,我亲爱的哥哥。”
“还是那句话:少管我的事,”圆脸少女眼神犀利,表情冷漠,“现在,退后——你应该不想在这个场合,当众抱着老二满地打滚吧?”
詹恩目光渐厉,怒意更增。
“你知道我不会退后的,亲爱的妹妹。”
少女面色变冷。
塞舌尔适时地来到他们身侧,打断公爵与少女的对峙:
“女士。”
几秒后,圆脸少女轻哼一声。
“玩笑罢了,”她松开詹恩,看向一旁的塞舌尔,“你还是这么无聊,塞舌尔。”
塞舌尔骑士这才恭谨低头,松开腰间的剑柄。
“而你,你难道不该出去望台,让所有人见到你领导着翡翠城,与民同乐吗,”少女看向詹恩,讽刺道,“南岸的大公爵?”
詹恩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目中寒意无限:
“我们必须谈谈。”
少女耸了耸肩,兴致缺缺:
“噢,迫不及待呢。”
南岸公爵瞪了她一眼,向阿什福德点点头,转身前往望台。
少女轻蔑哼声,在阿什福德的盘子上捞起一杯瑟拉葡萄酒,一饮而尽,在后者的微笑中放下杯子,转身走下楼梯。
但她没走几步,就被突然闪出的人抓住了手臂,扯进角落。
“哟,你不怕我了?”
少女捋了捋头发,重新把它们挠成鸟窝,再穿起脏兮兮的靴子。
“我——”
在烟花的轰隆作响与无限光华中,泰尔斯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礼貌地开口,自我介绍:
“恕我僭越了,我是泰尔斯·璨——”
“我知道。”少女无所谓地道。
被打断的泰尔斯压低声音,谨慎问道:
“所以,所以你真的是——”
“没错,塞西莉亚·凯文迪尔,”这一次,少女回答得干脆利落,“简称:希莱。”
话音落下,塞西莉亚——希莱大大方方地伸出手。
疑惑得到肯认,泰尔斯还是怔了一秒,他下意识要伸手,但是立刻顿住了。
泰尔斯看着希莱那只戴着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的灰色手套的手,面露犹豫。
希莱嗯了一声,抽回手。
“不握就算了。”
泰尔斯沉默了一会儿,等她把那套简易礼服塞回行囊,这才忍不住道:
“但你刚刚所说的话,‘自由裁量’,‘自有旁人代劳’,如果那是暗号,是只有少数人知道的暗号,那你究竟是……”
“不是。”
希莱打断了他。
不是?
不是什么?
泰尔斯怔怔地望着她,希望对方能说多一点。
“大家各行其是,不到万不得已,我本不该来找你。”
希莱再度开口,还是那副无精打采,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的样子。
“但在看过你最近做的蠢事,还接二连三透露给我哥哥那么多情报,甚至有坏事儿的风险之后,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你警告了。”
泰尔斯思绪一僵。
最近做的蠢事……
本不该来找你……
有必要给你警告……
这么说,她的确是“我方”的一员。
而且,级别比我更高。
因为她藏得更深?
“但是,但你是詹恩的妹妹啊,”泰尔斯皱起眉头,想要一个解释,“你没有理由对他不利……这怎么可能呢?”
“世界无奇不有,”希莱伸出右手,再用盖住灯光,“魂骨雅克”的鬼脸贴在她的掌心,向他诡异微笑,“万事皆有可能。”
“可你是个凯文迪尔,是鸢尾花的后裔……”
“而你还是个璨星呢,”希莱背起行囊,不以为然,“也不影响你跟老爹反目,父子成仇吧?”
泰尔斯顿时语窒。
“那,你有什么计划?你向谁汇报?我们怎么——”
但下一秒,希莱举起食指,停在泰尔斯的嘴唇前。
“记得,单线联络,这不是你该问,也不是我该说的事儿。”
“若不想后悔的话,就把嘴巴闭紧了。”
希莱随意地拍了拍泰尔斯的肩膀,语气收紧:
“尤其对我哥哥。”
希莱看向站在远方,关注他们一举一动的马略斯,面露警惕:
“或者其他人。”
泰尔斯心情一紧。
他死死地盯着地毯,思量着这一信息的意义。
雀斑少女看着他的样子,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那么,我们明天见咯,殿下。”
言毕,希莱·凯文迪尔恢复了她原先的样子,随性地跨步而出。
泰尔斯一个人站在原地,双眉紧锁。
但就在几秒后……
“噢,差点忘了说。”
希莱突然折返,她勾住泰尔斯的肩膀,凑到他耳边:“王国秘科……”
“向您问好。”
希莱把手伸到他面前,折了折手掌:手心里的“魂骨雅克”鬼脸,再度向他邪笑。
泰尔斯下意识地一颤,回过头去。
但希莱已经消失在活动门之外,不见了踪影。
王国秘科。
向您问好。
塞西莉亚·凯文迪尔……
泰尔斯愣愣地看着希莱消失的地方,回忆起今天跟这个女孩儿相遇的一切。
可是……
就在此时,泰尔斯突觉有异。
他回过头,刚好在一束烟花的闪光下,看见了詹恩。
凯文迪尔家的主人,鸢尾花公爵站在对面的楼梯上,被焰火的闪光照亮。
他死死盯着泰尔斯,也看着他妹妹离开的地方。
【他会给你最难以预料,最意想不到的打击。】
那一刻,詹恩的眼神复杂又晦涩。
泰尔斯只能摇摇头,摊开手,回给他同样惊诧莫名的目光。
【而你得做好最坏、最糟的打算。】
烟花的光芒黯淡下去。
“砰!”
又一束烟花炸开。
但詹恩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独留泰尔斯一个人,恍惚地呼吸着。
直到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才回到现实里。
“殿下,”马略斯出现在他面前,面容肃穆,“你必须得知道……”
“不是现在,托尔,”泰尔斯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我今晚有点累,需要休——”
“达戈里死了。”
泰尔斯愣神了一秒,这才堪堪反应过来。
“什,什么?谁?”
“孔穆托刚刚从熟人那儿得到的消息,”马略斯一脸阴沉,不复往日淡定,“就在今天——过了零点了,确切地说,是昨天——晚上。”
“那个酒商,达戈里·摩斯,死在了翡翠城监狱。”
酒商……达戈里。
死了?
泰尔斯倒抽一口凉气。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身后。
看向希莱——塞西莉亚·凯文迪尔消失的地方。
但那里空空如也。
唯有衣袋里,那枚属于“魂骨雅克”的印章提醒他,方才发生了什么。
“砰!砰!砰!”
烟花连绵而起,缤纷光彩于黑暗中接连炸开。
在它们的照耀下,空明宫犹如伫立城市中央的巍峨巨人,在忽明忽暗的焰火间显露真身:宏伟,诡异,阴森,可怖。
而站满宾客的四方望台,则若巨人伸出的巨臂,随着一次次的爆炸与闪光,拉出长短不一的阴影,在无尽狂舞中反复来回,深深笼罩着整座王后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