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骆驼的气息逐渐衰弱,众六重天也没有再打下去的意思。
本来顾长武还打算和崔玉仙再象征性过上两招,然后以一个平局收场。
但现在不重要了,六重天的死不是靠比武的胜负能弥补的。
“南北之争日后再分高下吧。”
“英雄所见略同,扬州再会!”
在崔玉仙眼里胜负已分,也不在乎顾长武的滑头,与北方士族退回了自己的船。
他们是只能前进的,等顾长武让出河道之后便会直去扬州,如果不让就僵持着,大不了再打过。
“各位,今日之胜卢氏当居首功,族中损失也是最多的,到江南之后相信也是最受打压的,所以我希望诸位他日能不吝施于授手。”
都知道此行基本以崔卢郑三家为首。
郑家回了荥阳,卢氏受创严重,崔玉仙完全可以揽尽风头,甚至能成为南下士族中的领头人,顺势为清河崔氏揽得最大利益。
可言下之意,却是推卢氏为首,其中有没有算计,众人不得而知,可卢氏的利益和声望却十打十的落到了手上。
各家能反驳吗?
不能,卢承适可还在一旁喷着血欣慰的看着呢。
讲究人呀,也不枉我拼上老命。
“不妥,老夫拼这一身伤并不只是为了卢氏,主要是为了各家能顺利下得江南,更是为了。。。”
说着还朝洛阳方向拱了拱手,咳了两口血,好像自身伤势已经让他连说话都废劲,看得一众六重天直恶心。
大家都是同境界,休息了那么久,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不清楚吗?
是不是装的有些太过了。
卢承适被几个老伙计看得老脸一红,你们能看得出,可别人不晓得,所以还得装下去,不然会显得太得意。
“崔氏阻止混战之局,让各家免于更大的伤亡,郑氏回荥阳也是为了解决板渚的隐患,此战若只归功于卢氏,实在受之有愧,咳咳!论功之事不如等到了扬州再说。”
通红的面色让一众小辈觉得他伤重之余,还能为大局着想,不居功不自傲,为另外两家表功。
真不愧是千年传承的世家,心性胸怀非常人能比。
听着众人的议论,卢氏子弟倍有面子,身上的伤好像也不疼了,卢承适也强装着高人的微笑回应。
三请三让嘛,老传统,我懂!
现在把功劳让出去,一会儿再请再让,然后再请,我就勉为其难的接下,面子里子都有了。
“好!先行整顿,待进入河道后与郑氏会合,其他事等到了扬州再说。”
“。。。”
没按套路走的崔玉仙令卢承适一阵胸闷,差点一口血没喷出来。
现在虽然停战,却真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
相比于北方氏族的意见统一,南方氏族则各怀鬼胎。
各家都派出了代表来看望骆驼,见其苍老衰败的模样,纷纷如神医般上手切脉,探得命不久矣后,皆是一副悲戚模样。
“陆家的付出,大伙都看在眼里,骆驼老哥的仇就是我顾家的仇,待到我等地界后再清算这笔账。”
“正是,今番失利并不在骆驼老哥,都怪我们自己不小心。”
不知道是谁说话,引得众人看向陆简。
骆驼快死了,把败局之责推到他身上显然不合适,但总得找个宣泄口吧。
正是陆简一开始就被抓,才让我们陷入被动,今日之败陆家要承担大部分责任。
早预料结果,但被提出时,陆家的人也难以接受。
“的确是太不小心了,骆叔孤立无援只身迎敌,我们回去后还不知怎么交代。”
你问我一个失机之责,我便问你一个袖手旁观之罪。
陆简被擒是事实,但骆驼独战卢承适被众人遗忘也是事实,没人说过生死相搏时不可助战吧?
“六重天之战本就是一对一,哪能援手?但让我们失了先手优势的难道不是陆简?你不阴不阳的说些什么?”
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没人点破也就是了,等回到家里自有家主定夺,可你顾修仁说出来干嘛?
当时大家的确忘了骆驼,怎么说都没道理忘了个大活人吧,何况还是个为己方拼命的人。
既然被摆出来也不能认,不然担上失利的主要责任可就蠢了。
“修仁说的没错,六重天何等人物,岂是我等能参与的,你们陆家不也没去救吗?”
这种话就特么的不要脸。
救援当然得是同为六重天的人介入,普通人去了和送死没区别。
“哼!少往脸上贴金,你够格吗?”
这人说完便转向各家六重天,刚想问问各家的高手为什么不支援,却被陆简拦了下来。
“各位长辈在上,此战始末大家都清楚,我不否认大意轻敌之过,该我承担的,陆家会给大家一个说法,请各位到时如实告知顺便帮晚辈求个情,不然家法之下怕是晚辈丢了小命。”
道了句抱歉,陆简抱起奄奄一息的骆驼,在顾修仁愤恨的目光中上了陆家船自顾离去。
陆简的话听上去是认错,话里的意思却非常明确。
南北之战不是他一家之事,想推却责任让陆家担下全部损失未免欺人太甚,根本是想屁吃,有本事直接去陆家要呀。
陆家走了,其他人留着也没什么意义,想拿捏一下陆简,却被人用家族堵了回去。
像陆简说的,各家都知道内情,耗在这还不如立即回家,应付接下来的商业冲击。
相互拱了拱手,各自收集自家子弟的尸体,乘船离开。
崔玉仙本打算启航跟上,又担心南方士族的人误会追击,便下令休整至明早,还派人去板渚知会郑山雄结果。
而此时的板渚却是尸横遍野。
看着正收尸的郑氏族人,韩斌掩了掩鼻子,但浓重的血腥味仍旧直入脑门。
“听闻韩侯在幽州时,斩杀百骑救下李娑固,浑身浴血于残躯血潭之中,还不习惯这血腥味?”
郑山雄嗤笑一声打趣着韩斌的惺惺作态。
“呵呵,说笑了,怎会不习惯,只是以前的血腥味会让人恶心,今天怎会这么提神醒脑?”
撒谎显得矫情,见惯死人的韩斌也没有必要撒谎,但仍然好奇今天的血腥味怎么这么香?